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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芷汀兰】峨嵋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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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结文发于此处、
希望芷若能够幸福。


IP属地:美国1楼2019-05-24 11:34回复
    “且慢!”
    众人一脸吃惊地望向门口,想瞧一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在明教教主和峨嵋掌门大喜之时撒野。只见青影一闪,一个青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亭中,却是赵敏。群豪中属六大派和明教人数最多,其中不少人不是被她砍了手指,就是挑了手脚筋,登时纷纷呼喝起来。杨逍暗叫不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赵姑娘显然是有所准备。他大喝一声,压住众人的议论:“且慢!”向众人道:“今日是敝教教主和峨嵋派掌门大喜之日,赵姑娘光临到贺,便是我们嘉宾。众位且瞧峨嵋派和明教的薄面,将旧日梁子暂且放过一边,不得对赵姑娘无礼。”杨逍向赵敏道:“赵姑娘请这边上坐观礼,回头在下再敬姑娘三杯水酒。”
    赵敏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几句话跟张教主说,说毕便去,容日再行叨扰。”杨逍
    道:“赵姑娘有甚么话,待行礼之后再说不迟。”赵敏道:“行礼之后,已经迟了。”杨
    逍和范遥对望一眼,知她今日是存心前来搅局。杨逍踏上两步,说道:“咱们今日宾主尽礼,赵姑娘务请自重。”赵敏向范遥道:“苦大师,人家要对我动手,你帮不帮我?”范遥眉头一皱,说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赵敏道:“我偏要勉强。”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殷梨亭曾被赵敏的手下折断所有的四肢关节,此刻见到她不免怒火中烧。想到与自己关系最好的五哥张翠山,正是因为俞岱岩同样被朝廷的人打成残废,才不免惨死,留下无忌一个人孤苦伶仃。而抬眼望去,见新娘周芷若站着木然不动,浑身却在微微颤抖。赵敏郡主出身,从小恣意骄纵,又哪里懂得他人感受?想到昨夜周芷若的哭泣,怜惜之情更起。却见赵敏已经转向张无忌,说时迟那时快,殷梨亭一个轻云纵跃上前去,赵敏刚刚惊觉后边有人,却已迟了,论真实功夫她毕竟与堂堂的武当六侠相差甚远,殷梨亭双手如风,已经点中赵敏身上八处大穴,反手一指又戳中了赵敏哑穴。赵敏登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殷梨亭出手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后,满堂喝彩,不知是钦佩殷梨亭的点穴手法,还是感谢他除此大害。范遥虽微觉此举不妥,但总归是将一场大祸消弥无形,拱手向殷梨亭道:“多谢殷兄出手相助。”杨逍道:“蝠王,请把赵姑娘带下去休息,等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后,再请她喝一杯教主的喜酒。”韦一笑点头答应,提着赵敏去了。
    张无忌眼瞧赵敏出现又被制服,心乱如麻。侧头却看到周芷若的纤纤玉指紧紧攥成拳,显是恼怒异常。张无忌心头一震,想:我已经要和芷若成亲,再也不会与赵姑娘有何纠缠,更不能让芷若因为赵姑娘伤心难过。想罢探出手搭住了周芷若的拳头,轻轻揉捏几下将她五指松开,十指相扣。
    范遥咳嗽了几声,望了望满堂宾客,最终目光落在张周二人交握的手上,笑道:“教主和周姑娘感情久经考验,历久弥坚。下面请新郎松开新娘的手,夫妻对拜!”
    下面笑声一片。张无忌满脸通红,松开了周芷若的手。两人面向对方,默契一致地缓缓弯下腰去。
    “礼毕!”众人一同欢呼起来,恭喜声不绝于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俱全,对拜后,张无忌和周芷若已经成了正式的夫妻。周颠大声叫道:“教主夫人,一定要帮我们教主多生几个娃娃,让我们明教发展壮大!”殷天正捋着自己的胡子,笑容满面地看着外孙和孙媳,道:“好好好!范右使,就差最后一步了。”范遥笑道:“是!夫妻,送入洞房!”
    张无忌伸手握住妻子的纤纤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向后堂走去。大厅上好友们举杯痛饮,自是祝张教主和周掌门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走来窗下笑相扶。
    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功夫。
    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IP属地:美国2楼2019-05-24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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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房之中,张无忌扶周芷若坐在床头,自己随后坐在她身旁。离开了众人,张无忌总归不那么紧张。尽管在荒岛上两人常常独处,但今日又自不同,他不免耳根发烧,心头慌乱。见周芷若一言不发,张无忌不由得担心她是不是还在生赵敏的气,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提这事,于是开口道:“芷若,我要掀开你的盖头啦。”
      只听周芷若噗嗤一笑,说道:“张大教主,这时装得像个彬彬君子,好不害臊。”张无忌听她语气并未生气,心头一松,握住她手道:“你夫君本来就是个君子,莫非你今日才知?”周芷若想到那日在客店,自己还取笑他尚不是自己夫君。但此时此刻,他却真真正正地是了,一时间鼻尖酸楚,百感交集,侧身靠在他怀里。
      张无忌受宠若惊,伸右臂缓缓把周芷若搂在怀中,脸颊贴上她尚未揭下的盖头,左手拉住她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良久,周芷若幽幽道:“无忌哥哥,我们终于成了夫妻,我心下实在开心得紧,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张无忌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眼望着桌上摇曳的红烛,心下甚是平安喜乐,道:“芷若,我十二岁在汉水遇到你,就不知如何报答你的喂饭之恩。后来光明顶上若无你指点,此刻恐怕已在黄泉……”周芷若伸手捂住他的嘴,道:“不要胡说。再说这些话你早都说过了,能不能有些新意?”张无忌大窘,只好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塞在周芷若手里。周芷若摸索着,似是一块布帕,但磨得润了,想是有些年头,疑道:“这是什么?”
      张无忌笑道:“你看一下就知道。”周芷若嗔道:“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你就是欺侮我。”张无忌拿起她抓着手帕的玉手轻轻一吻,抬头道:“那你求我掀开你的盖头。”周芷若呸了一声,气道:“不掀就不掀,今晚我就休了你张大教主回峨嵋。”张无忌无奈说道:“我的周大掌门,是我错啦,快让为夫看看芷若今天有多美。”说着,拿起身旁的秤杆缓缓挑开了盖头。
      周芷若没有去看张无忌,低头却见手中是一块手帕,正是当年汉水一别自己送给他的那条。她吃惊地说道:“你……一直带着?”张无忌正痴痴看着周芷若绝美的面容,恍惚听到她的问题,才反应过来,轻笑一声,反手又去搂她,谁知刚刚触到她身体,周芷若微扭身体,他手一滑,竟漏了开去。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心道才过半月,芷若的功力又提升了好多。他虽已成婚,却仍是孩子心性,当即一招“揽雀尾”迎了上去,啪的一下,手帕掉在地上。两人相距极近,都是以快打快,不带内劲施展小擒拿手一类武功,刹那间连拆八招。到第九招上,张无忌右手“金丝缠腕”,加上太极拳和乾坤大挪移的巧劲,终于把周芷若的左手拿住。周芷若刚来得及一声惊呼,就被张无忌反手搂在怀里,同时双臂微微使劲让她动弹不得,笑道:“洞房之中和竟然和夫君比武过招,不愧是峨嵋掌门呀。”
      周芷若咬牙道:“刚刚成婚就欺负新娘,我要让张真人他们给我做主。”张无忌看她似笑非笑,清丽脱俗的绝色面容,心中大动,对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深深吻了上去,周芷若“唔唔”了两声挣扎不脱,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张无忌的内功要强得多,他还不觉怎的,周芷若却快喘不上气来了,狠狠一脚踢在他腿上,这才让他松开自己的嘴唇。周芷若刚来得及吸上一口气,又被他堵上了嘴。这次他全身运满了九阳神功,对周芷若的乱踢恍若不觉。反复几次,周芷若双颊火红,胸口起伏不定,周身燥热无丝毫力气。看着怀中衣衫头饰不整的新娘,张无忌只觉一股火焰从丹田中急冲而出,回手凌空一掌拍去,房间内的所有蜡烛应声而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周芷若脸上发烧,慌乱道:“无忌哥哥,不要……”张无忌却不吭一声,把她一切的不安和忧虑全部吞入了腹中。
      洞房美景画良辰,我见犹怜绝代人。
      俏枕依来春色撩,新裳褪去欲情焚。
      落红点点白单艳,娇喘吁吁蜜意深。
      水乳交融天地老,刚柔并济道成真。
      春意融融,执手相依,一室温馨。


      IP属地:美国3楼2019-05-24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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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厅外。新人已入洞房一个时辰,杨逍来到暂押赵敏的地方,只见她仍然保持着被殷梨亭点穴时的姿势,眼中却满是痛苦和失望。杨逍伸手拍了几下,赵敏穴道立解。站的太久,赵敏跌倒在旁边的座椅上,不住喘气。杨逍拱手道:“赵姑娘,我们多有得罪,只是今日教主大婚,还请恕罪则个。”
        赵敏喘匀了气,恨恨地盯着杨逍和韦一笑,道:“张无忌呢?让他来见我。”周颠从后面闪出,不怀好意地说道:“教主和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暂时不能来见你,赵姑娘有什么话要说,让周某明日为你转达。”
        赵敏闻言脸色惨白,良久,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道:“请借纸笔。”明教中有人为她拿来,赵敏写了几行字,泪水不住地打在纸上,倒让周颠觉得很过意不去,偷偷溜走了。写毕,赵敏将纸折好,交给杨逍,道:“这封信请转交张教主。”杨逍接过,韦一笑等也不再好说“请留下喝喜酒”等话,眼见赵敏擦了擦眼泪,转身去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暗自摇头好笑。是夜大宴宾客,明教上下自是欢欢喜喜。
        次日巳时,张无忌悠悠醒转,隐约听到身畔一阵浅浅的呼吸声。侧头看去,见周芷若正在自己怀里好睡。张无忌立刻回忆起了昨夜的一切,不禁耳根发热,又向妻子的俏脸望去,却见她脸含微笑,想是在做好梦,心头爱念大起,低头在周芷若的脸颊上一吻。按照习俗,新郎在第二天要向长辈问好,张无忌轻轻将睡梦中的周芷若从怀中抱出,整理下地上凌乱的衣裳,拾起昨天掉落的手帕放回怀中,穿戴好出门。


        IP属地:美国6楼2019-05-24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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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林、崆峒等门人一早就已离开,明教部分教众也纷纷返回,所以此时相较昨日已冷清不少。张无忌来到正厅,却见殷天正、杨逍等人正在与宋远桥等交谈。明教与六大派本应兵戎相见,但自张无忌当上教主,正邪教派俨然无甚差别。近年来明教起义军接连打胜仗,声势大振,教主又与六大派之一的峨嵋派结姻,明教百年邪魔外道的名声已经降至最低。
          张无忌来到几人面前拜倒,道:“无忌见过外公、舅舅、师叔伯们。”俞莲舟笑着将他扶起,问道:“周姑娘呢?”张无忌脸一红,嗫喏道:“她还在睡。”殷天正哈哈大笑,又连连夸赞这门婚事。眼见周芷若并不在,杨逍将张无忌拉到一旁,低声道:“教主,这是赵姑娘离开前给你的信。”


          IP属地:美国10楼2019-05-24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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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忌忐忑地打开信纸,却是一惊。信中大意是说,你既已成婚那你我恩断义绝,金毛狮王现在险地,若想营救速来少林寺。张无忌把信给杨逍看了,杨逍沉吟道:“眼下各大门派都与我明教修好,想来对方不至于立刻伤狮王性命。赵姑娘所言其在少林,那多半是成昆那厮的阴谋。”张无忌听到“成昆”二字,这一惊真是心胆俱裂。杨逍又道:“赵姑娘诡计多端,所言不可尽信,依属下之见,我们可以先派人去少林打听,如是真的我们再去少林要人。”
            韦一笑上前道:“属下昨夜跟踪赵姑娘,见她一路向西而行,想来也是去往河南。”


            IP属地:美国11楼2019-05-24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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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忌点点头,又看看被泪水打湿的信,心中又担心又痛惜。殷天正已经听到几人说话,看到张无忌的表情,喝道:“无忌,你如今已有妻室,不可再与那妖女有甚孽~缘。下次见到她直接一掌打死,以绝后患。”张无忌心中好生为难,但口头上只得答应下来。
              周芷若从睡梦中醒来。她打了个哈欠,翻身要起,忽觉浑身酸痛,一怔,看着身畔叠好的红色嫁衣,这才意识到昨日发生的事情。周芷若俏脸通红,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倏地想起甚么,从被中抽出自己的左臂,却见一条手臂纯洁如雪,疏无异色,心中又甜又苦。半晌,起身穿好衣服来到桌前,生平第一次对镜盘起发髻。
              周芷若步出房门,缓缓走向正厅,却见张无忌正和杨逍等低声商议着。她不便大声叫他,只是轻轻在门口咳嗽了一声。张无忌听力何等机敏,隔着十丈依然听得清清楚楚。眼见周芷若羞红着脸看向自己,来不及和杨逍说甚么,闪身奔到她面前,握住她手。若不是周围人多,必然又是一个深吻。饶未如此,周芷若依然不好意思去看旁人含笑的目光。张无忌携着她手来到殷天正等面前,周芷若照例行礼问安。用过午膳,宋远桥等人也告辞离去,张无忌和周芷若则分别到明教和峨嵋中间商讨门派大事。
              周芷若被金花婆婆掳走数月,期间是资历较深的静玄师太代理掌门。如今周芷若重现,众人惊喜之余自也有些忧虑。但眼见周芷若新婚第二天依然不忘掌门职责,都放下了心,均觉灭绝师太没有选错人。这一商议又是几个时辰过去,天色变暗,用过晚膳,周芷若正要随同门回房,却见师姐妹们神色暧昧,恍然意识到自己已为人妇,就寝之处不在这里了。
              从外面看新房一片漆黑,想是张无忌尚未回来。周芷若莫名松了口气,推门进屋,点亮昨夜未燃尽的蜡烛,换好衣裳,坐在木椅上静静等丈夫归来。明教不仅是武林大派,还掌管了众多起义军兵马,因此教内事务相比峨嵋繁忙得多,待得张无忌终于脱身已近子时。当他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伏在桌面上,已然浅浅入眠。
              自十岁父母双亡后第一次,张无忌又体会到家的感觉。他走到周芷若身旁,一手抄起她的腿弯,一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向床边走去。尽管动作很轻,周芷若仍然“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看到张无忌温和的笑容,周芷若伸出手轻轻勾住他的脖颈,两人的脸越贴越近,终于额头碰到了一起。张无忌低声道:“芷若,明教事务太多,让你久等了。”周芷若伸出食指抵在他嘴唇上,轻轻摇头:“你在忙的都是有关天下苍生的大事,我等一刻又有甚么打紧?”
              见周芷若如此善解人意,张无忌感激不已,一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就侧头吻了吻她,直吻到怀中娇躯微颤,才将她放下。周芷若按住他的肩让他坐在座位上,然后像天下所有的妻子一样,服侍丈夫更衣。张无忌抚摸她披散的秀发,叹道:“芷若,你待我这般好,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周芷若微笑道:“无忌哥哥,这都是我作为你妻子的分内之事,哪里需要你报答。再说我的师姐们,都说羡慕我嫁了个好郎君呢。”张无忌挠挠头,颇觉不好意思,想到今日和杨逍等人商量的事情,又思忖如何向周芷若开口。周芷若察言观色,问道:“无忌哥哥,你可是有甚么话要对我说?”
              张无忌不擅作伪,又想既已和周芷若成婚,自不能将事情瞒她,开口道:“是有关我义父的下落。昨天席上赵姑娘……”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周芷若的脸色,见她无甚反应,继续道:“她昨晚已经离开了,她当时其实是想向我传话,说她不知用甚么法子打探到,我义父现在可能被关在少林寺。”
              周芷若皱了皱秀眉,问道:“义父他老人家怎么会在少林?如是真的,赵敏昨日为何又说‘行礼过后,已经迟了’?”
              张无忌见她记得这么清楚,显然心头仍然愤恨难平,急忙伸手搂住她。周芷若一动不动,自顾自说道:“郡主娘娘对你真是念念不忘,说甚么也要阻止我和你成亲呢。”张无忌柔声道:“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还理赵姑娘作甚?”周芷若冷笑道:“如果昨日赵姑娘拿义父胁迫你不得与我成亲,是不是你就从她所言了?”张无忌一怔,现在回想,倘若赵敏当真这么做,自己会如何选择真未可知。周芷若见他不语,叹了口气,道:“好了无忌哥哥,我们不说这个。如果义父真的在少林寺,杨左使他们又有何计策?”
              张无忌听出了周芷若话中的难过,心中愧疚无比,搂着她的胳膊更紧了一些,道:“先查证义父是否真的在少林,再做打算,韦蝠王已经领命去了。这里距离少林不远,想来十余日内必有消息。”周芷若想了想,说道:“少林如果真的将义父囚禁,要杀他易如反掌,必是另有所图。依我想,他们必然会派人和明教联络,用义父与你讨价还价,获得什么好处。此事急不得,倘若贸然行动,也许会害了义父性命。”
              张无忌在妻子的一只手上抚摸着,点头道:“芷若,杨左使和你想的一模一样。我们已经和韦蝠王交待,无论能否摸进少林囚人之处,都不可打草惊蛇。我们想来想去,都认为少林最可能想让我们用屠龙刀来换义父,但是眼下我们根本不知屠龙刀在何处……”说毕二人均默然不语。
              刚刚,周芷若本已想好一套说辞,将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的事情告诉张无忌,但此刻又说起了屠龙刀,她就不知该如何开口。那天在岛上刀剑互砍后,她便将四块碎片藏在密林深处,旁人万万难以找到。但只要找到并将其重铸,屠龙刀如今就是一个空壳,交给少林派自是无妨。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如何不让张无忌怀疑自己。念及至此,周芷若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她在沉思之中,未注意张无忌凝视着她的眼神渐渐跳动出火焰。直到他在她耳边轻轻呵气,这才惊觉。周芷若的脸蛋刷地红了,用力去推他的胸膛,却哪里敌得过他的九阳神功。看来身上的酸痛又没法好转了,在沉沦进他有力怀抱的瞬间,周芷若迷迷糊糊地想着。


              IP属地:美国12楼2019-05-24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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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数天,濠州城成了明教和峨嵋两派暂时的聚集地。这一日傍晚,张无忌和周芷若用过晚膳后携手在濠州城中散步。张无忌看到街上有商贩在卖糖人,不禁想起自己和杨不悔一路西行的艰难旅程。一晃十年过去,当年的两个孩子如今均已成婚,让人不胜唏嘘。他掏钱买了两个糖人,把其中一个递给周芷若,两人就坐在一小段破败的城墙上,一边吃糖人,一边共赏落日。
                周芷若把玩着丈夫没有拿糖人的那只手,道:“无忌哥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张无忌伸出两根手指,将周芷若嘴角黏上的一小块糖塞到自己嘴里,满意地看到她羞红了脸,问道:“甚么事,直说便好。”
                周芷若还是没完全习惯和男子有如此亲昵的接触,恍惚间忘了自己要说甚么,定了定神,才正色道:“师父圆寂以后,我被金花婆婆掳去,峨嵋由静玄师姐代为打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向她学习管理本派事务。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峨嵋,众多师姐妹还在山上等着我们回去,所以……过些日子我就要回峨嵋了。”
                张无忌心下虽然不舍,但知道周芷若所做均是正事,点头道:“芷若,这是你峨嵋的大事,你作为掌门,离山这么久也该回去一趟。我只是怕她们嫌你年轻,欺负你。”张无忌想起在废园丁敏君逼周芷若交出掌门指环的那幕,不由得有些担心。
                周芷若神色坚毅,缓缓地道:“倘若同门都不能服我,我又如何有资格做峨嵋的掌门?无忌哥哥,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张无忌心中虽然仍有忧虑,但见她说的如此坚定,就也不再多说,心想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就当上了明教教主,当时的江湖经验恐怕还不如周芷若。他眼见这里的静玄、贝锦仪等人都对周芷若甚是拥护,想来不会出甚么大问题。周芷若接着说道:“还有,无忌哥哥,我师父临终前交代了一些我峨嵋的机密,似是与抗元大业相关。待我回去弄清楚以后立刻就来找你。若是韦蝠王那里传回了义父的消息,你告诉我,我也会马上赶过来。”
                张无忌听她一席话同样充满对自己的眷顾,爱念一动,拉她入怀,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看太阳落到山后。尚未分别,思念之情却已油然而生。
                三日后,周芷若与峨嵋众人同张无忌等人告辞。新婚这段日子和周芷若恩恩爱爱,如今夜里回到新房不见伊人,张无忌不免颇觉寂寞,便全身心投入明教的大事中去。韦一笑不久回来复命,称未打探到任何有关谢逊的消息。张无忌甚是失望,除了担心义父安危之外,也是因为少了与周芷若见面的契机。
                峨嵋距离濠州有三千多里,周芷若一行人用了二十余日方到。每到夜间住宿,周芷若便照九阴真经自行用功。黄蓉当年所载速成法门何等厉害,周芷若又天资聪颖,悟心奇高,一路下来,她的武功已经判若两人。
                这一日晚间,距峨嵋只有一日路程。有一家客店就在峨嵋山脚下不远,称得上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上。一行人正在店内用晚膳,静玄忽然对着窗外喝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
                周芷若距离窗户较远,又正在思考事情,却没有察觉。静玄这么一喊,十余名峨嵋弟子全部站起来,拔剑在手。窗外那人眼见被发现,拔足便奔,奔出十余丈,惊觉一道剑气已及后背,总算他名门出身,反应极快,危急中就地一滚避开了长剑,只是被削掉了几根头发。周芷若一击不中,也不给那人喘息的机会,将灭绝师太所授的灭剑剑法源源不绝地使将出来。那人借着一滚之势也抽出了腰间长剑,起身反击。那人脸上罩着黑纱,只将眼睛露出来,只能看得出像是个青年男子。刚刚拆得三招,店内的峨嵋弟子们也纷纷赶到,但掌门人正与对方单打独斗,不便插手,因此也只是将在一旁围观,并未参战。
                周芷若发觉对方东一招昆仑剑法西一招崆峒剑法,显然是在竭力隐瞒自己的出身,但那人身法严谨,数十招内虽落下风,看起来却还抵挡得住。一旁静玄心道:“掌门师妹功力虽然还远不及师父,却进步神速,若是我易地而处,真未必是那人的对手。”
                然而周芷若此时如果真想打倒这人,举手间便可办到,只是难得遇到一个功力不俗的敌人,故意多和他纠缠一会儿。再过几招,她有心看看自己其他武功进境如何,忽然撤步,长剑脱手,手中却多了一道长长的软鞭。
                围观众人不免大吃一惊,因为鞭法并非峨嵋所长,灭绝师太生前也未曾传授过。然而周芷若一条长鞭使将开来,宛若行云流水,潇洒已极,片刻就将那人牢牢圈住。那人顷刻间左支右绌,堪堪抵挡不住。众人都猜想这鞭法乃是张无忌所授,纷纷喝起彩来。
                这软鞭看似柔弱,着力处却胜似金铁,倘若挨上一下不免身受重伤。那人眼见再不变招就要命丧当场,剑诀一变,瞬间拉至平局。
                周芷若这套白蟒鞭法所练时间甚短,造诣不深,一时间也奈何不了那人。两人正自僵持不下,贝锦仪突然失声道:“武当派的‘顺水推舟’!”
                原来在围剿光明顶一役中,峨嵋众人多次与武当派并肩作战,因此识得几路武当剑法。眼见这蒙面人其他剑招如出一辙,那此人十有八九就是武当弟子。那人听到贝锦仪叫破,心神一慌,剑法出现漏洞,被周芷若鞭头卷住剑尖,拿捏不定,长剑脱手。周芷若反应神速,右手长鞭卷住那人双手,左手变掌为抓,直掐咽喉。
                众弟子见掌门人擒住对手,均鼓掌叫好。静玄等年长几人眼见周芷若武功大进,甚是欣慰。贝锦仪走上前来撕开那人面幕,所有人却全都大吃一惊。这青年竟是武当七侠之首宋远桥的儿子,宋青书。
                宋青书那日和陈友谅的密谋被黄衫女揭穿后,便狼狈逃遁。眼见宋青书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陈友谅也不再对他客气,将他一个人丢在卢龙城外。宋青书在卢龙无人收留,又不敢回武当,只得一个人流浪江湖。后来张无忌和周芷若要成婚的消息传遍武林,他又气又急,偷偷混进濠州城,只盼能见上周芷若一面。但是他想到来参加婚宴的人中认识自己的着实不少,倘若被人认出有性命之忧,终是不敢靠得太近。张周成亲后,宋青书曾远远地见过他们几次,却见二人神态亲密,心中妒火大盛,只想置张无忌于死地。但他自知武功远远不是张无忌的对手,这里又是明教的地盘,也无可奈何,后来索性离开濠州来到峨嵋脚下,心想周芷若身为掌门迟早要回这里,便在此守株待兔。刚刚他在窗外探头看到周芷若,太过激动忘记了隐藏身形,才被静玄发觉。
                周芷若看到是宋青书,也是一怔。她心知宋青书对自己心存爱慕,但此人行事卑鄙无耻,杀叔弑祖,又怎能与无忌哥哥相比?想到这里,她右手撤鞭,疾点他“章门穴”和“中庭穴”让他暂时动弹不得。宋青书杀莫声谷一事除了武当,丐帮以外,江湖上并不知晓,而峨嵋诸女侠对宋青书的印象一直不错,见周芷若一言不问就动手,也是颇为惊讶。
                宋青书急道:“芷若,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别无他意。”周芷若正色道:“宋师哥,我已与无忌哥哥成亲,以后‘芷若’二字,请勿再提。”宋青书登时垂头丧气,也不再说什么。听周芷若吩咐弟子将宋青书绑缚起来,静玄心想,在窗外蒙面偷窥虽不合礼数,却也不算是罪大恶极之举,就这样将武当未来第三代掌门囚禁起来,将来恐怕难以和武当交代。她将心头所想和周芷若说了,周芷若道:“谢谢师姐,不过我自有分寸。另外要麻烦李师姐回濠州一趟,将这件事告诉张教主,他自会知道怎么做。他若不在濠州,就去武当找他。”说完看也不看宋青书一眼,径自回客店去了。


                IP属地:美国13楼2019-05-24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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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回到峨嵋山上,周芷若刚刚踏进院子,就听有个人在旁阴阳怪气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明教教主夫人回来了。”周芷若转过头去,却是丁敏君。见丁敏君神气十足地走到自己面前,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掌门的意思,周芷若微微皱了皱眉。
                  丁敏君道:“那日在大都,我说的果然不错,师父尸骨未寒,你就忙着去找那个张无忌那个淫贼,现在倒好,这才几个月,都已经成亲了,”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同门,“师父早就说明教是邪魔外道,而张无忌更是个淫贼,你偏不听,硬要嫁给他,你对得起师父吗?”
                  周芷若颔首道:“我早就说过,我去找张无忌,乃是师父的遗命,如今我已完成师父所托的第一步,师父九泉有知,也必欢喜。”丁敏君冷笑道:“与那淫贼缠绵苟合,也是师父的遗命?周师妹,你不要我们当傻子来看,你分明就是只顾自身,完全不把峨嵋大事放在眼里。你一失踪就是几个月,世上哪有你这般的掌门?”
                  周芷若脸微微一红,答道:“我被金花婆婆掳至灵蛇岛,月前才逃出来。如今明教势大,并且已经与六大派尽释前嫌,我与张无忌成婚,对峨嵋只是有利无害。”丁敏君斥道:“甚么尽释前嫌?那都是各派受了张无忌的蛊惑。师父她老人家生前最痛恨的就是张无忌,你既然嫁了他,心里哪里还会有峨嵋?搞不好峨嵋都会毁在你的手上。”说着丁敏君逼上一步,和周芷若面对面,喝道:“你要做教主夫人,我也没意见,马上交出铁指环,***下山去。”
                  数月之前面对相似的境地,周芷若被气得哭了出来。但是现在,她只是冷冷一笑,说道:“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交出铁指环?”丁敏君不曾想周芷若竟然如此强硬,不禁恼羞成怒,尖声道:“这掌门铁指环,你不交也得交!本派门规严戒欺师灭祖,淫邪无耻,你犯了这两条最最首要的大戒,还以为能掌理峨嵋门户么?”未等说完,右手已经向周芷若抓来。
                  周芷若左手轻轻一格,就将丁敏君一抓之力尽数化解,心想这正是在峨嵋立威的好机会,右手闪电般地伸出,反手重重打了丁敏君两个耳光。这耳光用了十成力,丁敏君差点当场晕死过去。周芷若紧接着左手运上九阴内力,一掌打在丁敏君小腹上,总算周芷若不想立刻要了她性命,这掌有所容情。众峨嵋弟子只见丁敏君倒飞出两丈,撞在门柱上,连着吐出两口鲜血。一名女弟子急忙冲过去扶起她,道:“师姐,你没事吧?”丁敏君更不答话,随手抽出这个女弟子的佩剑,势如疯虎一样朝着周芷若冲了过去,这一剑完全是拼命的打法。贝锦仪惊道:“掌门小心!”
                  却见周芷若下盘不动,上身不避,就是将腰向左一挪,斗然移开半尺,丁敏君这一剑就刺了个空。周芷若运劲一指弹在剑身,丁敏君虎口一阵酸麻,长剑脱手而飞。不等长剑落下,周芷若裙下飞出一腿,将丁敏君踢得连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摔下来跪在地上。接着她右手成抓,狠狠扼住了丁敏君的喉咙,和昨日擒下宋青书的招式如出一辙。
                  留在山上的峨嵋众人都目瞪口呆。周芷若是派中最小的弟子之一,学艺不过七八年,而丁敏君已经在峨嵋近三十年,谁知在周芷若面前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其中不少人也见过周芷若在光明顶的出手,虽然不弱,但现在的功力相比实是天壤之别。胆小的女弟子纷纷心生惧意,更没一个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只听周芷若冷冷地道:“就凭你的武功,还在峨嵋山上猖狂多时。今天我就清理门户!”说着左手就要下击。静玄等急忙拱手道:“请掌门手下留情!”周芷若志在威慑,听到求情声,就未出掌,继续说道:“你除了仗着入门早,资历高,和我作对,你还有什么本事?我问你,我是不是峨嵋派掌门?”丁敏君命悬一线,哪里还敢猖狂,忙不迭得求饶道:“掌门恕罪!弟子知错了,请掌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命吧!”周芷若冷哼了一声,右手震处,将丁敏君扔出数丈。
                  周芷若这一出手,少数几个还不服的人也不再敢有异动。众人均想:明教武功当真厉害,周师妹不过跟张无忌在一起几个月,就有如此突飞猛进的进步。只听周芷若说道:“张无忌是我夫君,以后峨嵋门下,不得再对他有无礼之处。谁敢对他不敬,就是跟我作对。”说着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被静照押着的,脸色铁青的宋青书,“把他带到后山,在武当来要人之前好生伺候着。”说毕就向从前灭绝师太所住的掌门庭院走去。
                  濠州城内。张无忌虽是明教教主,但实际上军事决策大多由朱元璋、徐达等人做出,明教自己的事务也多数是杨逍打理,最后向他汇报罢了。周芷若已离去半月有余,张无忌虽然思念妻子,却也不好抛下明教众人独自前往峨嵋。思前想后,这里距武当不远,而武当最近又发生了众多祸端,张无忌便决定前去拜见太师父,顺便也在江湖上打探谢逊的下落。想罢告于杨逍,便即动身。
                  不一日到了三官殿,渡汉水而南。船至中流,望着滔滔江水,想起那日太师父携自己在汉水上遇到周芷若的事来。脑海中现出她的丽容俏影,光明顶上脉脉关注的眼波,新婚后短暂的缠绵缱绻,不由得出神。
                  再过一日来到附近市镇,武当山的苍松翠柏已隐约可见。张无忌心想此行不便空手,打算在集市上买些东西带给武当诸侠和太师父。正行走间,却见前方一妙龄女郎背影颇为熟悉。他凝神瞧去,才发现那女子却是杨不悔。杨不悔与殷梨亭成婚后就住在武当,下山转转,亦是不奇。张无忌童心大起,暗暗跟踪她,想一会儿吓她一跳。杨不悔武功平平,全未察觉。
                  走了一段路,杨不悔似已打算沿路上山,张无忌正要上前招呼,却见对面有两个高瘦的人影快速向杨不悔走去。张无忌这一瞥大惊失色,原来这二人竟是玄冥二老。张无忌两个纵身,也来不及跟杨不悔打招呼,直直拦在她身前。只听杨不悔在背后惊道:“无忌哥哥!”张无忌并不回头,盯着玄冥二老,说道:“两个恶徒,你们在此,有何居心?”
                  鹿杖客和鹤笔翁见到张无忌在此,也大是意外。鹿杖客道:“原来是张教主。我们奉郡主娘娘之命,请殷夫人走一趟。”张无忌惊道:“赵姑娘?她在哪里?”鹿杖客笑道:“张教主想见郡主娘娘,一点不难,我们本来请到殷夫人后就要回去复命。”张无忌担心谢逊,急迫想向赵敏询问,点头道:“我便与你们同去,赵姑娘有何疑问问我便是。不悔妹妹,你快上山,告诉师叔伯们小心戒备。”
                  玄冥二老对视一眼,心知张无忌武功极高,即便两人联手也未必能胜得了他,想在他面前擒住杨不悔,更是千难万难。两人更知赵敏心心念念的就是张无忌,倘若他来了,杨不悔是否在就无关紧要,当即点头应允。杨不悔自知帮不上忙,嘱托他当心后,急忙向山顶求援去了。
                  三人走了一刻钟,来到一处民宅大院。鹿杖客道:“郡主娘娘就在其中,张教主请。”张无忌心想自己的到来并不在赵敏的预料中,四周又不像有埋伏的样子,挺身抬头走了进去。只听一声破碎的声音,赵敏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惊道:“无忌哥哥!”
                  张无忌眼见赵敏坐在桌前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不复当年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大是怜惜,刚要开口问她怎样,蓦地想起自己已为人夫,不可再行事轻佻,便强自克制,说道:“赵姑娘别来无恙。”
                  赵敏见到张无忌当真喜出望外,站起身来就要扑到他怀里。张无忌向左一闪,赵敏就扑了个空。赵敏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他,良久,才哽咽道:“是啦,你已经和周姑娘成亲了。”张无忌默然不语。赵敏擦了擦眼泪,道:“那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是来瞧我的难堪么?”
                  张无忌见赵敏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心中一动,歉然道:“当然不是。不过赵姑娘,事已如此,你还是一切……一切看开些罢。我张无忌是村野匹夫,不配……不配……”赵敏听到他的柔声细语,心中自觉委屈,哇哇大哭起来,饶是张无忌武功再高,也手足无措。过得半晌,赵敏哭声渐歇,抽着气说道:“你是来问我谢大侠下落的,是不是?”
                  张无忌只得点头称是,赵敏斥道:“你永远只想着你义父,若不是他,你再不会来找我。我那天真是一时糊涂,竟然将他在哪里告诉了你。你怎还不去少林寺要人?”张无忌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但眼下有求于人,低声下气道:“韦蝠王潜入少林寺,并未找到我义父,还请赵姑娘明示,何以知道义父在少林。”


                  IP属地:美国14楼2019-05-24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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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哼了一声,从桌子上的盒子中掏出一样物事,扔在他面前,乃是一束淡黄色头发。张无忌一见,立时认出是谢逊的头发。谢逊所练内功与众不同,兼之生具异禀,中年以后,一头长发转为淡黄,但这颜色和西域色目人的金发却截然有异。张无忌观察半晌确认无误,转头向赵敏道:“赵姑娘,你是从何处拿到我义父头发的?又为何说他在少林寺?”赵敏叹口气,道:“这中间的原委曲折,我也不知。但谢大侠身在少林寺内,却是千真万确。我跟你说,我手下有一死士在少林寺出家,少林寺监守谢大侠十分严密,我那部属取了头发后出寺,终于给发觉了,身中两掌,挣扎着将头发送到我手里,不久便死了。”
                    张无忌点点头,对赵敏甚是感激。不过转念一想,不由得全身冷汗直冒。倘若婚宴当天赵敏亮出头发,他多半会认为谢逊落入了赵敏之手,那么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无法拒绝,当着众多门派的面他又无法向周芷若解释,十有八九一场婚宴会不欢而散。而赵敏所图一切,不过是阻止他和周芷若成婚,此女子用心之险恶,让他不寒而栗。他眼前浮现周芷若的一颦一笑,若是当真如此,他可就愧疚万分了,心中不禁对殷梨亭感激不已。不过话说回来,那么赵敏派人来抓杨不悔……
                    他惊怒交加,指着赵敏道:“你派玄冥二老来抓不悔妹妹,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殷六叔?”赵敏本来以为张无忌会因自己的功劳说几句亲热话,谁知他竟然怪罪自己,俏脸一沉,冷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随便抓两个人玩玩,张大教主管得着么?”张无忌又气又急,心想自己今天若是晚到几步,后果不堪设想,恨恨说道:“不悔妹妹没有得罪你,我……我也没有得罪你,你这样做,真是蛇蝎心肠!”
                    赵敏面对张无忌的指责面不改色,大声道:“我本就是个妖女,张大教主是第一天认识我么?再说你的周姑娘,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张无忌听赵敏辱及周芷若,怒气勃发,赵敏眼前一花,已被张无忌掐住脖子按在墙上。屋外的玄冥二老听见动静,冲进来齐声呼啸道:“快放开郡主娘娘!”然而张无忌右手只要稍一用力,赵敏立时毙命,因此两人虽是高举兵刃,却丝毫不敢乱动。张无忌对鹿杖客与鹤笔翁毫不理睬,对赵敏狠狠说道:“再敢说芷若坏话,我定不饶你。”正说着突然想到,赵敏恨周芷若定然远胜殷梨亭,莫非她已经动过手了?这个念头就如一盆冰水从头上直浇下来,让他想都不敢再想,掐着赵敏的手微微发颤,道:“你没有派人对芷若动手吧?”赵敏见他眼睛发红,形貌可怖,害怕不已,只觉若是一句答错,便是有十个赵敏,也要被他当场毙了。
                    赵敏脸涨得通红,急忙连连摇头。张无忌心下稍稍一宽,将她放在地上,但手掌仍然没有垂下。玄冥二老想上去救援,却也不能。张无忌见赵敏雪白的脖子上又被自己掐出一道深深的红印,微感歉仄,道:“赵姑娘,是我鲁莽了,请你见谅。张无忌感谢赵姑娘打探出我义父下落,只是绑架不悔妹妹,侮辱芷若,却是不该。”
                    赵敏深深地喘气,双颊通红,别有一番可爱,但张无忌联想到的却是新婚夜里周芷若在自己怀里香汗淋漓、娇喘吁吁的样子,脸上也是一红,低头不敢再看。赵敏挥了挥手,让玄冥二老走了出去,接着恨恨地道:“张无忌你这个狠心的臭男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张无忌一边心道我对芷若从未如此,一边还是放心不下,郑重道:“赵姑娘,倘若你敢伤芷若一根寒毛,我定不能与你善罢甘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与你算清这笔账。”
                    赵敏本想再说些狠话,但被他掐得怕了,也就住口。张无忌看出了赵敏眼里的恨恨不平,心知自己不在,她指不定做出甚么事情来,道:“赵姑娘,如果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你我二人的恩怨,不要牵涉到旁人。”赵敏道:“想让我不害别人,也容易,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别忘了,张大教主您还答应我做两件事,可不能言而无信。”张无忌道:“我既已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你想要我做甚么事?”赵敏懒洋洋地道:“你只要休了周芷若,我就不再伤任何人。”张无忌一呆,摇头道:“此事恕难从命。”赵敏道:“你答应过的话不作数么?”张无忌道:“咱们言明在先,不得违背侠义之道。我和芷若已为夫妇,倘若依你所言,便违背了这个‘义’字。”
                    赵敏有心将周芷若在灵蛇岛的所作所为再说一遍,苦于没有证据,更怕了他一怒之下再对自己动手,便不再提。但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道:“好罢,这件事不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眼下我要你做另一件事,你若同意,我也不伤人。”张无忌心知这郡主提出的条件必然十分刁钻,只得咬牙道:“你说。”赵敏笑道:“我要你陪我去少林寺救谢大侠。”
                    这可大大出于张无忌意料之外。去救义父自然在安排之中,但是携赵敏同去,倘若让周芷若或者其他人知道了,后果大大不堪设想。他还是摇头道:“赵姑娘,我已有妻子,不能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和你同行不免违背侠义之道。再说,对你的清名亦有损害。”赵敏笑道:“有妻子又如何,难道男子成婚后就不能和其他女子一起走路了?夜间若是休息,我们自然分房而居,张大教主武功如此高强,总不会怕我非礼你吧?”张无忌想来倒也不错,心下踌躇未决。
                    赵敏看他已有动摇,忙不迭将玄冥二老叫进屋内,道:“鹿先生和鹤先生,我和张教主要去少林寺办些事情,你们二位可以回去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乱伤人命。”玄冥二老也不问缘由,当即飘然而去。这下张无忌进退两难,叹口气,道:“好罢,我便与你同去。话先说好,这件事你不得再告知他人。”赵敏大喜,连连答应。张无忌想起杨不悔已经上山,若不告知一声空惹太师父他们担忧,于是对赵敏道:“赵姑娘,我还要先回武当一趟,请你在这里稍等两日,我去去便回。”说罢生怕赵敏再要求跟来,闪身出门。
                    此处距离武当山还有半日路程,他加快步伐,将到半山,见上面几个人正在急匆匆向下赶,正是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和杨不悔。俞莲舟深知玄冥二老武功之强,师兄弟单打独斗无一是其敌手,于是便叫了四弟和六弟同去,宋远桥却有事不在山上。他们四人见到张无忌安然无恙,不禁大喜,急忙上前询问。张无忌将见到赵敏之事说了,却未提将要与她同行,只说赵敏被他劝得不再下手。武当诸侠也不多问,便带他一同返回山上。
                    其时张三丰正好开关,见到张无忌欣喜不已,拉着他手问东问西,自然而然也问到周芷若。张无忌笑道:“我和芷若一切都好,只是后来峨嵋派尚有要事,她便和师姐们一同离开了。”张三丰点点头,道:“芷若是个好姑娘,无忌,你一定要好好待人家。既已成婚,决不能三心二意。”张无忌点头答应,又回想自己和周芷若的过往,心潮起伏,对张三丰道:“太师父,我之所以能和芷若相识,都是因为那年您老人家带我去汉水。说起来,我这段姻缘都是源自太师父。无忌谢过太师父大恩。”说毕,深深拜倒。张三丰笑着将他扶起,道:“如果非要说什么报恩,将来你和芷若领着孩子来见太师父,就是太师父最开心的事了。”
                    张无忌来武当,本就是无事可做之举,但现下要去少林救人,也就不多逗留,第二日清晨便即告辞下山。临走前他告诉师叔伯们,若是周芷若遣人来问,就说自己已经前往少林一探虚实,如若无事,请她一同前去,但暂时不要将遇到赵敏和玄冥二老之事告诉她,免得她多心。
                    张无忌回到昨天那处大院,在门口踟蹰着久久不愿进屋,心中只盼赵敏已经自行离去。谁知屋内窗户一推,就听赵敏惊喜的叫道:“无忌哥哥!”张无忌暗暗叹口气,便进去与赵敏一起收拾行囊。
                    周芷若掐指算去,静空和静慧已离开二十余日,差不多自己也该动身了。这些天她每夜拿着九阴真经研读参悟,读到后来,便有一些地方难以索解。周芷若心知贪多嚼不烂,若练错还可能走火入魔,便打算见到张无忌后与他一起研讨,或是上武当山请教张三丰。至于白天,她便将九阴真经中一些较浅显的内容教与众人。周芷若绝口不提九阴真经,只是说这是灭绝师太私传给掌门的一些峨嵋武功秘诀,门人虽然将信将疑,但见自身功夫都有长进,是人人欢喜。这天,少林寺派人送来一封信,周芷若打开一瞧,却是空闻和空智两位神僧出面,广撒英雄帖,邀请天下各门派的英雄好汉,于端午节齐集少林寺会商要事。周芷若眼珠一转,便知这英雄大会必定与谢逊有关,濠州距离少林相比峨嵋要近得多,张无忌想必早已去了。周芷若凝眸远望北方,寻思道:“武林各派几乎人人欲得义父而甘心,无忌哥哥在明教虽然高手众多,但就算武当、峨嵋不出手,他们也未必抵挡得了其余各帮各派的围攻。此事须得斗智不斗力。”不过至于如何斗智,现在不知情形究竟如何,不能妄加推断,周芷若立刻号令众弟子准备行囊,决定尽早赶到少林后,再和张无忌商量对策。


                    IP属地:美国15楼2019-05-24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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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忌和赵敏向北而行,一路上赵敏规规矩矩,从无越礼之行,让张无忌稍稍松了口气。有时夜里睡不着他便从客店中出来,面向南方坐着出神,一方面是想念周芷若,另一方面也是暗暗向赵敏传达,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这一日两人来到一处荒山野岭,一路崎岖乱石,荆棘丛生,只刺得两匹马腿上鲜血淋漓。天色将黑,忽见山坳中一缕炊烟袅袅升起。行到近处,见大树掩映间露出黄墙一角,原来是座庙宇。两人将马匹拴在路旁,走到庙前,只见大门匾额上写着:“中岳神庙”四字。赵敏提起门环,敲了三下,听得门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是人是鬼?”大门缓缓开了,木门后出现一个人,但见他光头僧衣,是个和尚。
                      张无忌道:“在下兄妹两人路过宝刹,但求借宿一晚。”那人哼的一声,冷冷地道:“出家人素来不与人方便,你们去罢。”便欲关门。赵敏道:“自己方便,于你未必没有好处。”那和尚道:“甚么好处?”赵敏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那人掂了掂重量,说道:“好罢,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侧身让在一旁,然后引着二人穿过大殿和院子,来到东厢房,说道:“就在这儿住罢。”房中无灯无火,黑洞洞地,赵敏在床上一摸,床上只一张草席,更无别物,一怔之后,却喜上眉梢,强自遏制笑意,道:“无忌哥哥,这可糟糕至极,那个和尚只给了我们一张草席。”
                      张无忌黑暗中皱了皱眉,想了想道:“既是如此,赵姑娘你便在此休息,我去外面庭院住一晚就好。”赵敏拉住他一只胳膊,轻轻摇晃道:“别,无忌哥哥,我一人在这里黑漆漆地,会害怕。”
                      张无忌黑暗中听她软声细语相求,鼻中又是她的体香,不禁心猿意马起来,正欲开口应允,突然间心中如电光火石的一闪:“不可不可,你一旦答应她,便会铸成大错,亦无面目再见芷若。”心肠复刚硬起来,不着痕迹地甩开赵敏的手臂,道:“赵姑娘,我们有言在先,不得逾越礼数。你尽管放心,我就守在门外,绝不会让外人加害于你。”
                      赵敏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今夜没有了希望,也不多说,突然间院子中脚步声响,共有七八人走来,火光闪动,房门推开,两名僧人高举烛台,照射两人。张无忌一瞥之下,高高矮矮共是八名僧人,有的粗眉巨眼,有的满脸横肉,竟无一个善相之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僧道:“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金银珠宝,一起都拿出来。”赵敏问道:“干甚么?”老僧笑道:“两位施主有缘来此;正好撞到小庙要大做法事,重修山门,再装金身。两位身上的金银珠宝,一起布施出来。倘若吝啬不肯,得罪了菩萨,那就麻烦了。”赵敏冷笑道:“那不是强盗行径么?”那老僧道:“罪过,罪过。我们八兄弟杀人放火,原是做的强盗勾当,最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马马虎虎的做了和尚。两位施主有缘,肥羊自己送上门来,唉,可要累得我们出家人六根又不能清净了。”
                      张无忌和赵敏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八个和尚乃大盗改装。另一名僧人狞笑道:“女施主不用害怕,我们八个和尚强盗正少一位押庙夫人,你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当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如来佛见了也要动心。妙极!妙极!”说着,双手就向赵敏抓来。
                      手还未碰到赵敏衣角,那僧人就感到身侧一股微风袭来,虽不猛烈,却已逼得他呼吸不畅。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张无忌已经点中他前胸六处穴道,接着那人感到右手一凉,已被赵敏一剑砍下,待断手落在地上,才痛地哇哇大叫。其余七僧看地呆了,却听张无忌一声清啸,踏上一步,乾坤大挪移配合太极拳使将出去,就算五散人在此,也是抵挡不住,何况是几个武林中三四流的小喽啰?只一瞬间,七个人全部身躯委顿,倒在地上。那老僧只吓得魂不迫体,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赵敏捡起掉在地上的烛台,笑道:“就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做强盗?无忌哥哥,把他们尽数杀了。”众僧一听,求饶声更盛。张无忌阻止道:“先问问他们是何处的盗匪,再做决定。”赵敏拍手道:“审问犯人么?这个我最在行,无忌哥哥,我们揪出两个人来,在他们互相听不到的地方咱俩分别询问,倘若他们回答不一致,就砍去他们一只手,再问一次还是不一致,再砍一只脚,直到他们肯说实话为止。”张无忌心想此计大妙,说道:“都听清楚了吗?如果说的是谎话,你们的手脚就保不住了。”随后他和赵敏点了六个人的哑穴,又分别拎着一人去远处问话。不久后两人一核对,果然不错。原来这八个人竟然是圆真和陈友谅一党,由陈友谅引入,拜在圆真门下。近年来圆真图谋方丈一席之心甚急,四处收罗人才。只是少林寺戒律精严,每收一名弟子,均须由执掌戒律的监寺详加盘问,查明出身来历,圆真难以为所欲为。于是由陈友谅设计,招引各路帮会豪杰、江洋大盗在寺外拜师,作为圆真的弟子,却不身入少林,只待时机到来,共举大事。
                      两人继续问下去,却听到少林正要在端午开甚么“屠狮英雄会”。张无忌微一沉吟,不禁惊、喜、惭、怒,百感齐生,心想:“他师父大撒请帖,自是召集天下英雄,要当众杀害义父,这么说来,在端午节之前,义父性命倒是无碍。我不能保护义父周全,害得他老人家落入奸人手中,苦受折辱,不孝不义,莫此为甚。”
                      他又想到,这英雄大会召集的是天下豪杰,但各派十有八九和义父有仇,要想不引起争斗,最佳办法当然在大会之前将义父抢先救出,倘若没法办到,恐怕就不得不与天下好汉为敌了。他心道这件事不可莽撞,定然要和杨逍范遥等仔细商量。他知峨嵋派必然也在邀请之列,一想到很快就能和周芷若见面,他的胸口暖洋洋的,一时忘记了身在何处。
                      赵敏见他没有目标地直视前方,嘴角兀自挂着微笑,没好气的说道:“张教主,您老人家倒是说说怎么处理这些恶僧。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全都拖出去杀了。”张无忌才发现自己出了神,不好意思地说道:“杀人倒是不必,不过这等穷凶极恶之徒,也应该给些惩罚。”赵敏笑道:“你倒是好心,如果是我,凡是得罪了我的人定要全部杀掉。”张无忌打了一个寒颤,半晌道:“我不也是得罪过你么?你怎么还不杀我。”赵敏脸一红,低声道:“当然要杀,我以后必定把你这个小淫贼千刀万剐,解我心头之恨。”
                      张无忌听到这话,登时有些后悔言语轻佻。赵敏将八个僧人每个人刺瞎一只眼睛,挑断了手筋,然后赶出寺去,张无忌有心阻止,但也知这八人无恶不作,倘若不废了他们武功,日后只会伤害更多好人。
                      赶走几人后,张无忌就不必露宿庭院,倒也是个好事。次日,二人骑马继续向少林寺而去。两人原本衣饰甚是华丽,给人看见不免多瞧几眼,惹人注意,于是向农家买了庄稼人的衣衫换上,又将马匹放了,慢慢走到少室山下。到得离少林寺七八里处,途中已三次遇到寺中僧人。赵敏道:“不能再向前行了。”于是二人再次到农家借宿。
                      张无忌心想赵敏机智有余,功夫却是不足,少林寺中高手如云,一旦动起手来对自己不免是个拖累,进屋后便对她道:“赵姑娘,夜里你便在此休息,我上山去打探下虚实。”赵敏摇头道:“不,我要和你同去,你答应过我一起去救你义父的。”张无忌耐心解释道:“既然是偷偷摸摸,人当然越少越好,少林寺占地甚广,一间间搜过去不知要多少时日,一旦打草惊蛇,后面就难了。”赵敏笑道:“可是张教主可知哪里是罗汉堂,哪里是达摩堂,哪里是般若院?你像没头苍蝇般过去,就是一年半载,也找不到你义父。”看张无忌哑口无言,她继续道:“我年前可是将整个少林寺一网打尽,那些和尚藏在哪里我一清二楚。”张无忌知她所言有理,但倘若带赵敏而去,她轻功不够,不免需要他手把手提携,一时难以定夺。过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义父性命为重,周芷若如果得知怪罪下来,他也只好加倍赔礼了。
                      当晚趁农家主人睡熟,两人从后山小心翼翼攀上去。二人想空闻方丈必定对此事知悉,于是赵敏在一旁低声指点,二人先悄悄摸到方丈精舍外的林子中,谁知一整晚空闻都在打坐念经,处理的事务也与谢逊无半点干系。一连数日,两人又查了达摩院、罗汉堂等七八处,均是失望而归。
                      这一日傍晚,张无忌和赵敏在农家帮人家干些农活儿,忽然不远处烟尘大起,只见铁甲铿锵,正是蒙古人的骑兵。张无忌初时也不以为意,但待那人马过来,发现为首的赫然是“神箭八雄”。张无忌暗叫不好,一个闪身,拉着赵敏藏进了屋内。他倒不是惧怕神箭八雄,只是现在正在寻找义父,不愿节外生枝,心中不住催促他们快走。然而事与愿违,几十个骑兵来到门口,竟然停了下来。听一人喝道:“今晚就住这里,收拾屋子!”
                      赵敏一惊,这声音却是自己的哥哥,王保保。只听两声惨叫声从门口传来,想是主人已经遭了蒙古兵的毒手。张无忌接着听了听,不住地叫苦,原来冤家路窄,鹿杖客和鹤笔翁也在此间,再听那些蒙古人的走路步伐声音,心知这些人个个武功不弱。张无忌在赵敏耳边悄声道:“赵姑娘,我先躲得远远的,你在这里,他们不会将你怎样。”赵敏急道:“不要,要是被我哥哥发现,就再也不能陪着你了。”她这一急,声音略高,玄冥二老听力何等灵敏,齐叫:“什么人在那里?”紧接着脚步声响,砰地一声,大门被踹开。
                      张无忌不敢再耽搁,破窗而出,却见正面不远处一青年公子衣饰华丽,正是王保保。张无忌心道倘若能擒住小王爷,对方投鼠忌器,必能脱身,不假思索就向他冲了过去。王保保面前有几个番僧,也大喝一声,向张无忌冲去。张无忌认得这些番僧的衣饰,那晚在万安寺高塔之下,他们曾出手截拦自己,武功着实了得,幸好韦一笑去汝阳王府放火,才将他们引开,否则要救六大派群豪,委实不易。他不敢怠慢,左掌挥出,用上了八成力,正面两个番僧知道单凭一人不可能接得住他这一掌,四掌齐出,跟张无忌的掌力一撞,登登登连退三步,张无忌刚踏上两步,又有四个番僧挥掌击来,他不愿硬拼,双脚一使力,从四人头上飞了过去,眼见距离王保保只有一丈,忽然感到左侧一道阴寒的掌力袭来,却是鹿杖客从旁救主。张无忌以九阳神功相抗,砰地一声大响,尘土飞扬,鹿杖客倒退一步,气血翻涌,说不出地难受。但就这么阻地一阻,鹤笔翁也已赶到。
                      神箭八雄赶紧将王保保拉到一旁,团团保护起来。剩下的廿四名番僧则把玄冥二老和张无忌围住。张无忌和玄冥二老对得几掌后,不愿恋战,呼呼两掌,使上了十成劲力,将玄冥二**得倒退三步,转身向圈外冲,刚冲得两步,对面的番僧一招“排山掌”迎面而上,双掌相接,张无忌发现对方劲力奇大,自己竟被震得退了两步,他大吃一惊,迅速变换招式,太极拳击向另一个番僧,岂知结果相同。连试几次,张无忌不禁有些慌乱。他定了定神,凝神瞧去,却见每个人都伸出一只手搭在另一个人后背上,每次只出一掌。张无忌猛然想起:“曾听太师父言道,天竺武功中有一门并体连功之法。这廿四个番僧集力和我对掌,我内力再强,终究敌不过廿四人合力。”这样一来,张无忌想要冲出圈子便极是不易。
                      一旁,神箭八雄已经将张无忌的身份告诉了王保保。王保保冷笑道:“张教主,真是冤家路窄,万安寺一别不意在此相遇。你还是束手就擒,带着魔教中人一起向朝廷投降,也许还能有一条生路。”张无忌不答,游斗在廿四名番僧和玄冥二老之间,用乾坤大挪移不断试探着阵法的漏洞,伺机冲出去。岂知这“释迦金刚阵”乃是天竺一高人参悟多年所创,威力实不亚于王重阳当年的“天罡北斗阵”。张无忌数次疾冲,均被挡了回来。
                      赵敏本以为张无忌纵使胜不了对方,自保总是不难,不料他却陷于这阵法中。她又气又急,冲着玄冥二老等人喊道:“所有人都停手!”众人一怔,见是赵敏,玄冥二老当即退开两步,张无忌见对方收手,也收回掌力罢斗,一双眼睛却仔细观察这廿四名番僧的阵型。
                      王保保见到是妹妹,惊喜交集道:“敏敏,你怎么在这里?”赵敏不答,对着那廿四番僧喊道:“快散开阵型!”那些番僧一愣,既不敢违抗绍敏郡主的命令,也不敢轻易放了敌人,目光一齐集中在王保保身上。王保保听赵敏的口气焦虑,转念想到刚刚似乎妹妹就和那个魔教头子躲在一起,迟疑道:“敏敏,你要干甚么?这魔头可是朝廷的钦犯,今日正好趁他落单将他擒杀,我们也是大功一件。”赵敏急道:“哥哥,张公子正在为我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快放了他。”
                      王保保再向张无忌打量,见他长身玉立,面目英俊,听着妹子的语气,显已钟情于他,心想明教造反作乱,乃是大大的叛逆,朝廷的对头,妹子竟然受此魔头蛊惑,为祸非小。他哼了一声,道:“甚么事情我们朝廷里的高手办不了,还需要魔教教主去帮你办?”说着他也不理赵敏,喝道:“快把这个张无忌杀了!”赵敏也大叫道:“你们谁敢伤他,我就告诉爹爹要了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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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兄妹俩一个要杀一个要放,倒是让这群手下为难了。鹿杖客是这群高手的头目,心思也甚是机敏,对着四周人说道:“抓活的。”话音未落就将鹿杖戳向张无忌的膻中穴,张无忌闪身避过。他这么一冲,鹤笔翁和其他番僧也蹂身而上。赵敏再冲他们大喊大叫,也再没人理睬。她一咬牙,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将刀尖指向自己胸膛,对王保保道:“哥哥,你若不放张公子,我死给你看。”
                        王保保一惊,退后两步,忙道:“敏敏,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赵敏手腕一翻,匕首已经刺进肌肤,鲜血渗了出来。王保保疼爱妹妹,知道妹妹从小被娇纵坏了,说到做到,生怕她真的出事,又实在不愿将张无忌这个朝廷目前最大的对头放走,一时进退两难。只听破空声大急,当的一声,赵敏手中的匕首已被打落,却是鹤笔翁的一只鹤笔。王保保见机不可失,一挥手,神箭八雄冲过去已把赵敏制住。王保保怒道:“妹子你忒也胡涂,你是蒙古王族,堂堂的金枝玉叶,怎能向蛮子贱狗垂青?”赵敏手脚被制,只能大喊大叫,王保保听得十分心烦,道:“听说这个张无忌已经跟别的女人成婚,你怎么还能不知廉耻地跟着他?我特穆尔家族,怎么丢得起这个人?”赵敏听到这话,宛如遭了当头一棒,不再喊叫,只是呜呜地哭泣起来。
                        另一边,张无忌受到这些高手的围攻,处境危急。但总算鹿杖客说了要抓活的,这些人手上留情三分,他才未立时落败。这样鏖战了一个时辰,天色已暗,他心想再这样下去,迟早为人所擒,必须出险招一搏。他踏上一步,一声长啸,只震得山谷鸣响,双手陡然一变,却变成了圣火令武功。
                        当日波斯三使使动圣火令武功,让张无忌谢逊两人手足无措,险些落败。而张无忌尽窥乾坤大挪移七层心法,见识比之波斯三使高出不知多少,武功使将出来,旁人登时眼花缭乱。“啪”的一响,鹤笔翁右脸早着,这一下还牵动了泪穴,立时双眼模糊。鹤笔翁大怒,一笔戳过去,这笔狠辣有余,沉稳不足,被张无忌左手一带,竟然扎进了一个番僧的手上。那番僧疼得大叫,跳将起来,阵法立时出现漏洞,张无忌直冲过去。
                        谁知鹿杖客观察极其敏锐,早就有所防备,伸出鹿杖封住了张无忌的去路。那名受伤的番僧被神箭八雄之一拉下,其余人又形成了一个圈。张无忌毫不气馁,继续试探,不多时又有两名番僧受伤退下。王保保在旁边看了这么久,早就老大不耐,冲着赵敏瞧了一眼,计上心来,对张无忌喊道:“张教主,你可知今天我们为什么会算到你在这里?”说着冷笑几声,“是敏敏之前告诉玄冥二老你们要去少林,她一早就让我们埋伏好啦!”
                        张无忌听到他的叫喊,明知不像真的,还是情不自禁地朝赵敏看了一眼。就这么心神一分,反应稍慢,鹿杖客一杖击在他右臂。玄冥二老武功何等厉害,张无忌虽然九阳神功在身,也是剧痛无比,身法顿时少了些灵动。这下他登处下风,险象环生。
                        再拆数十招,张无忌知道今日有败无胜,多半这条性命就交待在这里了,蓦地谢逊、张三丰、殷离、小昭、几位师叔伯的影子闪电般从脑海中迅速闪过,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喝一声。这一喝如龙吟虎啸,声震数里,势不可挡。玄冥二老和那些番僧都被震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退后一步,暂时停手罢斗。
                        众人见张无忌呆呆地看着前方,嘴里似乎在反反复复念着两个字。千里之外二人洞房内的红烛窗花还是崭新的颜色,周芷若柔柔的气息仿佛还在耳边。好不容易芷若终于有了一个家,但是如今……茫茫人海,漫长岁月,又让她一个人如何捱过?
                        人临死之前,心思特别机敏。张无忌此时头脑一片空明澄澈。他完全明白了,他或许秉持过对殷离的承诺,眷念过小昭的体贴,迷恋过赵敏的美艳,但内心深处,心中最爱的,还是汉水之滨给他喂饭的那个姑娘啊。
                        鹿杖客缓过神来,指挥道:“这小子快撑不住了,大伙上!”说毕挥舞着鹿头冲了过去,瞄准了张无忌的右肩。但张无忌竟然对他这杖视若不见,丝毫不理,右掌如排山倒海般的回击过去。鹿杖客大骇,没想到张无忌居然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但已经收不住身形,砰地一声,两人同时击中对方。鹿杖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喷出来,被张无忌一掌打飞数丈,一时再也爬不起来。
                        但他的一杖也明白无误地打中了张无忌。张无忌身子一晃,单膝跪倒在地上。身后番僧乘势一掌补上,他受伤后躲避不及,勉强避开了要害,仍然被击中后心,俯身跌倒。
                        赵敏看到张无忌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忍不住放声大哭,但身子仍被制着,不能动弹。王保保哈哈大笑,走上前去,对左右道:“大家立下如此大功,我必会如实禀告爹爹,所有人均有封赏。”他又对扶着鹿杖客的鹤笔翁道,“鹤先生,这次你和鹿先生功劳最大,赐你好酒十桶,你师兄美女四个。”
                        张无忌受伤虽重,但神志还不失,只是假装动弹不得,盼望王保保能走到他附近,拼个同归于尽。然而王保保极其精明,并不靠近他。只是呼唤左右去将他绑缚起来。张无忌暗叹口气,万念俱灰。两个番僧走上前来,要将他手脚捆住。
                        突然,林中飞来两枚念珠,正中这两个番僧脑门。只听嘭嘭两声巨响,念珠炸开,随之炸开的还有两个番僧的脑袋。众人发一声喊,还未反应过来,更多的念珠射了出来,一群番僧吓得东躲西藏,寻找掩护。一个武官喊道:“休放走了魔教!”拔刀在手,就要砍向张无忌。蓦地里一道白光闪过,却是一条长鞭,劲道十分凶猛,将这武官脑袋打得稀烂。接着鞭头陡转,缠住张无忌的腰身就是一拉。
                        只见黑夜中,不远处一个修长的白衣人影将鞭子一收,便将张无忌挟在右腋下。那人也不恋战,转身就走,临行之前又放出了十余枚暗器,待烟消云散后,那人和张无忌早就没了影子。王保保暴跳如雷,大声呼和手下去追赶。
                        张无忌被带着在林间急速穿行。那人虽然带着一个人,速度仍是奇快,轻功之佳竟似不下于韦一笑。张无忌从未见过这套鞭法和这门轻功,却从那人身上闻到一股他不会忘记的幽幽清香,他小心翼翼,难以置信地问道:“是,芷若么?”
                        那人正全速奔跑,没法开口说话,只是用右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张无忌哈哈大笑,心情激荡再加身受重伤,终于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无忌悠悠醒转。还未睁眼,就觉全身剧痛,“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却觉身畔一个女子轻轻按住他的手,柔声道:“无忌哥哥,你先不要乱动,好好躺着休息。”张无忌听到这句话,心中甜甜的,说不出的受用。他反握住女子的纤纤素手,感受着玄铁指环的凉意,睁开眼,见眼前女子面容清丽绝俗,秀若芝兰。张无忌低声道:“芷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芷若闻言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滚滚而下,扑在他身上,又不敢压痛他身体,只是轻轻贴着。张无忌抬起一只胳膊,环住周芷若的后背,抚摸她一头瀑布般如墨青丝。两人脸挨着脸,周芷若的泪水一部分流进他的嘴里,咸咸的。他稍侧嘴唇,亲吻周芷若光滑柔软的脸颊。
                        良久,周芷若坐起身子,明媚的双眸此刻红肿不已。张无忌伸出手,温柔擦拭她眼角晶莹的泪珠,怜惜地道:“芷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周芷若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慢慢摩挲着,哽咽道:“我们峨嵋派正在去少室山的路上,本打算在路边休息,我却听到了你的声音,就跟了过去。”张无忌一怔,才回忆起当时自忖必死,才发出那声长啸,却没想到周芷若当时就在左近。他点点头,紧接着惊喜道:“芷若,你是何时练就这身功夫的?这番身手,我看不亚于韦蝠王了呢。”周芷若破涕为笑,道:“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这下可遮掩不住了。此事说来话长,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周芷若接着岔开话题,环顾左右,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少室山上,四处都有高僧把守,不用怕那些鞑子来袭击我们,不过无忌哥哥,你是怎么被他们碰到的?”
                        张无忌的目光有些退缩,心虚地道:“我这些日子每天夜里在少林寺暗中打探义父的下落,白天就在农家干些农活。谁知汝阳王的儿子正带着玄冥二老还有其他手下路过,被他们撞了个正着。那些番僧的阵法着实厉害,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我此刻性命不保。”
                        周芷若冰雪聪明,又如何看不出张无忌眼神的躲避?她料知必与赵敏有关,心中微微一酸,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原来如此。无忌哥哥,你运运气,身上的伤势究竟如何?”张无忌依言而行。鹿杖客那杖虽狠,却有张无忌全力的九阳神功护体,并无大碍。难当的是后心中了那廿一番僧的合力一掌,所含内力之强,实不亚于张无忌自己的全力一击,那时他又已中杖,因此受伤更重。张无忌苦笑道:“性命无碍,但若全部恢复,至少要一月。”
                        周芷若听他性命无忧,松了口气,但随即凝重地说道:“无忌哥哥,想必你已收到少林寺‘屠狮英雄会’的请帖。如今距离大会还剩不到十日,倘若你到那时不能痊愈,势必对我们救回义父有所不利。”张无忌早已想到此节,但内伤一事最是急不得,如果不等好转强行运功,轻者旧伤复发,重者危及性命。彷徨无计之间,却听周芷若犹豫道:“我……最近学得一门可以助你疗伤的内功,如果顺利,七日七夜之后你便能恢复如初。”
                        张无忌惊喜交集,忍不住要坐起身来,牵扯到伤处,疼得他不住喘气。周芷若忙服侍他重新躺好,埋怨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让我省心。”张无忌如若惘闻,抓着她手急切道:“是甚么内功,快说与我听。”周芷若想了想,回忆道:“得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咱俩依着一门运气的法门,同时用功。两人各出一掌相抵,以我的功力,助你治伤。这法门是我峨嵋派祖师传下来的,一定可行。”她顿了顿,秀眉一蹙,踌躇道:“但难就难在七日七夜之间,两人手掌不可有片刻离开,你我气息相通,虽可说话,但决不可与第三人说一句话,更不可起立行走半步。”
                        张无忌知道这疗伤之法在功行圆满之前,只要有片时半刻受到外来侵袭,或是内心魔障干扰,稍有把持不定,不免走火入魔,不但全功尽弃,而且小则受伤,大则丧身。是以学武之士练气行功,若非在荒山野岭人迹不到之处,便是闭关不出,又或有武功高强的师友在旁护持,以免出岔。眼下在少林寺中,假若少林高僧慈悲为怀不来叨扰,此法倒也使得。但若是其余各派借机下手,又或成昆前来偷袭,凭峨嵋其他弟子的武功,万万抵挡不住。
                        周芷若仿佛看出了张无忌的忧虑,微微一笑,道:“无忌哥哥,在你昏迷之时,明教的人马也已经上了少室山,眼下杨左使他们正在外院守着。”张无忌闻言,顿时大感宽慰,有杨逍范遥殷天正等人看护的话,外人自是难以下手。他抬头看周芷若虽清丽如昔,神色却难掩憔悴,想是她一路远道而来,这几日又对自己悉心照料,未曾好好休息。心中一疼,感动万分,低声道:“只是……要辛苦你七日七夜了。”周芷若凝视着他的眸子,定定说道:“无忌哥哥,你我夫妇一体,就算为你辛苦一辈子,我也是乐意的。”
                        一时间,感激、思念、愧疚、爱恋种种感情纷至沓来,张无忌瞧着眼前的人儿,鼻子一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周芷若看他红了眼眶,取笑道:“张大教主也不嫌丢人,受了伤还哭鼻子。”
                        张无忌小声道:“芷若,过来,我跟你说句话。”声音低得好像怕外面明教中人听到似的。周芷若好奇地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却听他扭捏道:“让我亲你一下。”周芷若俏脸刷地红了,抬起头来,羞道:“都什么时候,还想不正经的事。”
                        然而张无忌却抓着她的袖子不放,宛如一个几岁的孩儿向父母撒娇一样。周芷若又好气又好笑,明知屋里无人,还是朝左右望了望,然后蜻蜓点水般飞快在他嘴上吻了一下。却听张无忌无赖道:“这个不算,我都没有感觉到。”周芷若叹口气,心想念在他受伤的份上,不与他计较,红着脸蛋闭眼缓缓贴了上去。
                        还未触到他的肌肤,张无忌左手一翻,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把她的樱唇贴到自己的嘴唇上面。周芷若大羞,又怕牵动他伤处不敢使劲挣扎。张无忌贪婪地攫取着周芷若的气息,微微张开嘴,尽情探索她唇齿间每一个角落。少顷,周芷若也按捺不住分别的一个多月中对他的无尽思念,动情地开始回吻。


                        IP属地:美国17楼2019-05-24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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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逍、范遥走进屋子,齐声拜道:“参见教主,教主夫人。”
                          张无忌在周芷若的搀扶下直起身,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急道:“两位快快请起。”杨范二人道:“谢教主。”说毕站直身子。周芷若寻思自己毕竟不是明教中人,不便与闻明教教内的秘密,便向张无忌道:“无忌哥哥,我先回峨嵋那边,跟师姐们交待些事情。”起身去了。待张无忌恋恋不舍的目光从门口收回,范遥咳嗽一声,道:“启禀教主,我们刚刚见过空闻方丈,请他释放谢狮王。但空闻大师却言道,狮王当年打死少林的空见大师,此番仇怨,不能轻易化解。”张无忌心想义父打死空见神僧无可抵赖,但此祸始于圆真,便道:“杨左使可曾将此事来龙去脉讲与方丈?”杨逍点头道:“自然讲了,但圆真那厮不知躲到了哪里,我们没能与他对质。我们还跟方丈解释清楚了罗汉像背后刻字的误会,教主,幸好那赵姑娘和你没甚么关系,否则我们还是很难办呢。”
                          张无忌暗暗庆幸,倘若此刻自己身边的不是周芷若而是赵敏,那么她带人杀空性、擒众僧、刻罗汉种种罪行恐怕都要自己来承担了。范遥接着道:“空闻大师看上去已有允意,但空智大师似乎因我当时在万安寺对他的折辱甚是愤慨,不愿放人。我们一再坚持,最后空智向我们提起了甚么‘金刚伏魔圈’,听他意思是说似乎有些高僧在看守谢狮王,只有我们打败守卫,才能将狮王救出。”杨逍插口道:“听那语气,这‘金刚伏魔圈’很是了得,教主,你重伤未愈,待我们摸清底细后,再通报与你。”
                          只听张无忌道:“二位,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件事。芷若懂得峨嵋一种疗伤的法门,接下来七日七夜,她会在这里助我疗伤,需要劳烦明教的弟兄在这段日子在旁看护。”杨范二人对望一眼,似乎不是很确定周芷若是否有这般能力。张无忌道:“在端午节前,义父性命不至受损,左右目前也是无事,不如一试。杨左使,在我疗伤结束之前,你行使代教主的职责。”
                          见教主心意已决,光明二使便不再反对,张无忌又向他们交待了疗伤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过得一个时辰,周芷若也安排好这接下来七天峨嵋派要做些什么,返回这间屋子。待门窗关好,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便在床榻上相对盘膝坐好。周芷若将《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背了一遍。这“疗伤篇”,讲的是若为高手以气功击伤,如何以气功调理真元,治疗内伤。
                          张无忌将经文从头到尾细细思索一遍,道:“这法门听起来行得通,虽是与我练的九阳真经路数有所不合,却似乎殊途同归。”周芷若从前并未研究过这段经文,便与张无忌一同推究参详。两人从前都有九阳神功的基础,对这经中所述的运气法门都不陌生,过得两炷香的功夫,便已明其理。当下张无忌伸出右手,周芷若伸出左手,双掌相接,运气用功。
                          周芷若的气息甫从掌端传过来,张无忌就不禁一个寒颤。当日在荒岛上为周芷若驱毒时,他便感到她体内有一股阴劲阻碍他疗毒。彼时那阴柔内力还疏不足道,但如今数月过去,这股内劲已然非同小可,虽然与他修炼多年的九阳神功难以相提并论,却可称得上武林中的一流水准了,实不在五散人之下。周芷若看他反应,忙停止运气,担忧地问道:“无忌哥哥,你怎么了?”
                          张无忌闭目一会儿,似在思考些难题。半晌,睁眼说道:“芷若,你所修炼的这门内功着实厉害,怪不得你的轻功和鞭法突飞猛进。按照如此速度,我看只需个三年五载,便可与我不相上下。”周芷若又惊又喜,笑道:“真的?”
                          张无忌点点头,却又察觉这与光明顶时灭绝师太身上的峨嵋九阳功截然不同。他一时难以明其理,又想到周芷若曾说等他身体好些会告诉他,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说道,“但这阴气与我体内的九阳真气并非一路,若不想出解法,阴阳克制,恐怕疗伤不易成功。”
                          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冥想着。然而黄裳当年写出《九阴真经》之时,世上尚无《九阳真经》,书上自然没有讲如何将两路武功兼容并济。周芷若苦想一会儿一无所获,叹道:“无忌哥哥,如若真无法可施,便让杨左使或者范右使他们来替我,也是一样。”
                          却听张无忌低声喃喃念着:“……阴到极盛,便渐转衰,少阳暗生,阴渐衰而阳渐盛……”周芷若大奇,问道:“无忌哥哥,你在讲什么?”
                          张无忌所念的,正是《九阳真经》的经文。《九阳真经》虽取“阳”字,实则更有阴阳调和、刚柔互济的中和之道,更应称为“阴阳互济经”。只是张无忌从小修习的都是阳刚一路,在山谷中自练九阳神功时,不经意间也就更偏阳些。但易经中有云,老阳生少阴,阳刚到了极处,自然而然刚中有柔,这也是为何他能在武当山上,如此短的时间内学会太极拳的原因,只不过自己尚未察觉罢了。
                          此刻为了解决难题,张无忌不由自主便去《九阳真经》中寻找答案。见张无忌低头拍着脑门苦苦思索,周芷若不敢打扰,只是一双妙目目不转睛盯着丈夫。
                          猛然间张无忌突然抬头,声音越来越响:“……阴阳互补,互生互济,少阳生于老阴,少阴生于老阳。凡事不可极,极则变易,由重转轻,由轻转重……芷若,这法使得!”说毕不由得哈哈大笑,就想站起来。
                          周芷若大惊,急忙按住他的肩膀,问道:“无忌哥哥,你可是想通了什么?”张无忌面露喜色道:“正是,这疗伤之法不但可行,凭你我的功夫还有事半功倍之效。”看周芷若迷惑不解的样子,张无忌解释道:“当年我在修习九阳真经之时,专注于阳刚之道,其实书中第四卷说了不少‘阴阳并济’的道理,我那时见识短浅,身上又无丝毫阴柔内力,并不理解。但眼下我若能按照经上所言,注重阴阳调和、刚柔相生,便可实现‘以阴济阳’。”接着便将经书这段文字背了一遍,张无忌又笑道:“这样七日之内,不但我内伤可愈,我们两人的内力亦可互通,阴阳协调,大有进益。”
                          灭绝师太一直称周芷若悟心奇高,并非言过其实。待她向张无忌请教几句,再结合《九阴真经》的总纲,便即通透。两人相视一笑,均是倍感温馨。
                          待两人重新开始,用新法运功,便畅通无阻,再无障碍。过得一个时辰,张无忌便觉自身疼痛有所缓解,原先淤塞在奇经八脉的各路真气在周芷若九阴内力的帮助下逐一疏导,归入丹田。张无忌的九阳内力宛如大江大河,纵然力大无穷,遇上紧密的堤坝却无计可施,周芷若的阴柔内力便像一道道钢楔,硬生生在其间打开一个个小孔,待堤坝千疮百孔之时,就再抵挡不住滔滔巨浪。
                          每天早中晚膳时间,杨逍便亲自进门,将食物摆放在两人够得到的地方。过得三天三夜,张无忌的内伤已经好了一大半。在用功休息的间隙,两人便互诉分别后的所见所闻。张无忌自然不敢将碰到赵敏之事说出,就讲了讲濠州军情、上武当见张三丰、中岳神庙碰到圆真的党羽、在少林寺潜伏一无所获、又被蒙古武士围攻的经历。周芷若津津有味地听着,只是当听到张三丰说等他们两人带孩子上山的时候,低着头,晕红了双颊嗫喏道:“谁要和你生孩子。”
                          周芷若也将她碰到并抓住宋青书的事情讲了,叹道:“我把宋师哥留在了峨嵋,倘若这次带他一同来少室山,遇到你武当的师叔伯们,怕是立刻有性命之忧。虽说他是自作自受,但……毕竟与我也有些相关。”说着她小心看着张无忌的脸色,似是怕他吃醋,“也是你师门的大事,我想还是先与你商量一下。”
                          张无忌虽然清楚周芷若对宋青书毫无感情,但一想到这些天宋青书能够呆在峨嵋山,自己却不能,不禁甚是气恼,于是闷闷不乐地说道:“理应如此。待我过几日见到我师叔伯们,便会听听他们的意思。”周芷若又讲了她如何教训丁敏君、如何回峨嵋正式接任掌门。张无忌听她将一件件大事小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自是代她欢喜。
                          周芷若又拣了些《九阴真经》中的疑难,和张无忌一起推敲。《九阴真经》源出道家,与周芷若所学的峨嵋派佛学武功并非一路,却正对了武当派的套路。张无忌幼时曾听张翠山和诸位师叔伯尽解道家武学奥妙,在武当山上又蒙受张三丰指点数月,对道家武功可谓如数家珍,稍加思考,便解其疑。短短几日,周芷若几处疑难尽解,虽说不上能把经书融会贯通,但只需假以时日,便可小成。
                          九阴九阳一同修炼,比起单一的九阴真经不可同日而语。过得五天,张无忌不但内伤尽去,他和周芷若两人的内功又都有几分提高。只是周芷若不敢冒险,一定坚持要练足日子。第六天夜里,外面雷声大作,下起大雨来。两人再次练功完毕休息,又说起即将到来的屠狮大会,便一同猜测那“金刚伏魔圈”究竟是什么。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张无忌道:“不管这‘金刚伏魔圈’,但是下次倘若再碰到王保保他们,我却不会再害怕了。”
                          周芷若饶有兴味地问道:“真的?说来听听。”张无忌道:“那些番僧厉害之处在于内力相加,至于速度和身法,却算不得一流。倘若我用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扛住他们的内劲,只需你用软鞭封住最近三人的来援,再用暗器击之,此圈顷刻即破。”周芷若失笑道:“我还以为是你张大教主单枪匹马呢,原来还需要小女子从旁支援。”张无忌涨红了脸,道:“韦蝠王他们武功虽强,却不见得擅长使用软鞭这般长距离兵刃,只拼内力和掌法徒劳无益。况且在找到合适时机使动鞭法之前,又须有极高的轻功,依我来看,能有这般能力的,普天下只有你一人而已。”周芷若听了心里受用极了,却小嘴一撇道:“那要是你再落了单,我岂不是要做寡妇?这样罢,等我们救出了义父,我就手把手将这鞭法传了你,如何?”张无忌笑道:“好,一言为定。”周芷若将秀发一甩,哼道:“这徒弟平时只会欺侮我,我才不教呢。”
                          看着周芷若轻嗔薄怒,风情万种的神情,张无忌忍不住心里一荡。窗外黑夜中暴雨如注,而屋内昏暗的灯光照在周芷若身上,显得她格外楚楚可人。感受到对面的目光突然变得熟悉而炽热,周芷若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不敢看他,低语道:“无忌哥哥,你好好的,不要乱想。”
                          “呼”的一声,是张无忌用掌力熄灭了油灯。周芷若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就被人压倒在床榻上,接着嘴就被堵住了。一会儿,周芷若勉强避开他的吻,娇喘道:“无忌哥哥,你身上还有伤……唔……”
                          “竟敢冤枉我欺侮你……”张无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俯下嘴去,“……那就真的欺侮你看看……”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木屋内满室旖旎。


                          IP属地:美国18楼2019-05-24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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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散云收。翌日清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杨逍照例来送早饭,却见房门被从内锁住,不禁一怔。他侧耳一听,隐隐听到两道低缓的呼吸声,却是两个内功高强之人还在睡梦中。虽然不清楚为何本来七日七夜的疗伤会提前结束,但教主夫妇在屋内休息,谁敢擅自闯入?杨逍微微一笑,转身去了。
                            少顷,周芷若体内气息流转,醒了过来。看到身旁张无忌还在抱着自己一脸满足地睡着,想起昨天狂风暴雨的夜晚,周芷若白玉般的脸颊布满红晕,真恨不得找个地缝把他塞进去。她刚要把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魔手拿掉,哪知稍稍一挪,那人反而变本加厉地把她抱得更紧,口中还模模糊糊念叨着甚么,“芷若”、“救义父”、“明教”等等乱七八糟的词。
                            周芷若轻叹口气,放弃了起身的尝试,将身子缓缓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久违的静谧和温暖。承认这一个多月来天天思念他的怀抱和吻,又能如何?她是他的妻子啊,是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
                            伸手搭了搭他的脉搏,脉象稳定,想来内伤已然痊愈。躺了一会儿,窗缝内透出的阳光告诉她时候不早了,便推了推张无忌,道:“无忌哥哥,我们该起了。”
                            张无忌睡眼朦胧,含混不清地道:“我们已经跟他们说好七天的,现在还剩一天,不急。”说着半闭眼睛,将头搁在周芷若的颈窝上。男子的气息就这么吹拂在耳边,周芷若不由得浑身酥软。她感受到了危险,生怕他早上再不安分,无力地道:“别,无忌哥哥,我们快起,早一刻,义父就少遭一分罪。”
                            听到“义父”两字,张无忌登时神志清明不少,想起谢逊此时生死未卜,自己却在床上睡大觉,是大大的不孝。念及至此,他立刻便和周芷若起身更衣。
                            两人走出房门,就见杨逍、范遥、韦一笑等人都在不远处,将他们原先疗伤所在的房屋团团围住。见教主夫妇提前从中出来,众人似乎也并未惊讶,纷纷走上前,向张无忌拜倒。张无忌忙道:“几位快快请起,多谢几位这些天的保护。我伤势已经完全无碍,大家勿再挂记。”几人并未站起,而是向周芷若又拜了下去,齐声道:“明教上下,感激教主夫人疗伤之功。”周芷若急忙还礼,道:“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几位何必多礼?”
                            张无忌马上向杨逍问起有关谢逊的讯息,杨逍点头道:“有所收获——教主夫人,此事有关你们夫妇的义父,你也可以一起来听。”见周芷若转身要走,杨逍对她道。
                            范遥指了指少林寺外的一处山谷,道:“就在今天早晨,昆仑派突然发丧,原来昆仑派掌门人何太冲、班淑娴夫妇,还有另外两个昆仑派的好手,被人发现死在那座山谷底下。”
                            张无忌和周芷若都发出一声低呼,两人想这何太冲夫妇虽然人品低劣,但武功了得,实是武学中的一派宗匠,不意落得如此下场。
                            范遥继续道:“检查尸首后发现,那两个昆仑派的好手是被从附近的山上扔下去活活摔死的,但何太冲夫妇在坠山之前,身上已经受了致命伤,像是被鞭索之类的兵器带上强劲之极的内力击中了要害。这几股内力之强,恐怕还在我们‘逍遥二仙’之上。”
                            韦一笑插口道:“在昆仑派几人尸首附近,还有另外十余个不知门派的尸首,死法都是一样。看此情况,那山峰上必有高人在把守。依这功力来看,很可能是空闻方丈的师叔伯,‘渡’字辈的高僧,而且绝不止一人。”
                            杨逍总结道:“既然不在寺内,又有如此之强的守卫,我们猜测谢狮王很有可能就被关在那座山上。”
                            张无忌和周芷若对望一眼,均觉合情合理。只听杨逍补充道:“虽是如此猜测,但我们并未打草惊蛇,打算等教主伤愈归来后再做决策。”说毕,几人一同看向张无忌。
                            张无忌沉吟道:“眼下距离屠狮大会还有三天,如果能在此之间将义父救出,我们就可以提前离开,不让其他各派有机会伤害谢法王。”杨逍道:“教主明见。明教自五散人以下,五行旗,都随时等待教主号令。”
                            饶是打定主意,张无忌心想这毕竟是少林寺地盘,即便动手,也要先礼后兵,不如先去拜见空闻方丈,再做计较,转身对周芷若道:“芷若,我先与明教大家去瞧个究竟,你为我辛苦这些日子,峨嵋弟子想必也等得急了。”周芷若早已看到远处静空和静慧师太在向自己招手,便急匆匆去了。
                            因此前杨逍等已经代表张无忌拜过山,此刻一行人便未大张旗鼓。但会客厅中,空闻早与达摩堂、罗汉堂、戒律院等首座高僧在此相候。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张无忌说道:“方丈神僧,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求恳方丈瞧在武林一脉,开释敝教谢法王,大恩大德,日后必当补报。”空闻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本,戒嗔戒杀,原不该跟谢法王为难。不过老衲师兄空见命丧谢施主之手。张教主是一教之主,也当明白武林中的规矩。”
                            张无忌道:“此番缘由,想来敝教杨左使也与方丈讲过,还请众位高僧查明真相,网开一面。”空智突然高声道:“这只是贵教的一面之词,但谢逊杀死我空见师兄,却是事实。”明教众人默然,均感不易抗辩。空智接着道:“谢逊现在由我三位师叔伯看管,倘若张教主能破了‘金刚伏魔圈’,便可带走谢逊,敝派也不会加以阻拦。”
                            明教几名高手对视一眼,心知此前猜想果然不错。张无忌道:“烦请领路。”空智袍袖一拂,当即站起,领着群豪走向寺后山峰。明教洪水旗下教众在掌旗使唐洋率领之下,列阵布在山峰脚边,声势甚壮。空闻等视若无睹,径行上峰。这山峰高达百余丈,明教众人遥见山峰之巅唯有几株苍松,并无房屋,不知谢逊囚在何处。
                            待爬到山顶,却见空智和空闻走到三棵松树前,躬身说话。众人定睛望去,原来三株松树的树干中都凹入一洞,恰容一人,每一株树的凹洞中均坐着一个老僧。坐在东北角那僧脸
                            色漆黑,有似生铁;西北角那僧枯黄如槁木;正南方那僧却是脸色惨白如纸。三僧均是面颊深陷,瘦得全无肌肉,黄脸僧人少了一目。范遥一瞥之下,便知何太冲夫妇等人就是从此处坠崖的。
                            却听空闻道:“三位师叔伯,这些是中土明教的各位施主,此番特来拜会三位师叔伯。张教主,这三位分别是渡厄,渡劫,渡难高僧。”张无忌双手合十,朗声道:“明教教主张无忌,拜见三位高僧。”
                            三僧却不还礼。听那黄脸独眼僧人森然道:“魔教教主是阳顶天啊!怎么是阁下?”张无忌道:“阳教主逝世已近三十年了。”那黄脸老僧“啊”的一声,不再说话,一声惊呼之中,似是蕴藏着无限伤心失望。张无忌心想:“他听得阳教主逝世,极是难过,想来当年和阳教主定是交情甚深。义父是阳教主的旧部,我且动以故人之情,再说出阳教主为圆真气死的原由,且看如何?”便道:“大师想必识得阳教主了?”
                            黄脸老僧道:“自然识得。老衲若非识得大英雄阳顶天,何致成为独眼之人?我师兄弟三人,又何必坐这三十余年的枯禅?”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但其中所含的沉痛和怨毒却显然既深且巨。张无忌暗叫:“糟糕,糟糕。”从他言语中听来,这老僧的一只眼睛便是坏在阳顶天手中,而他师兄弟三人枯禅一坐三十余年,痛下苦功,就是为了要报此仇怨。这时听得大仇人已死,自不免大失所望了。”
                            黄脸老僧忽然一声清啸,说道:“张教主,阳顶天既死,我三人的深仇大怨,只好着落在现任教主身上。我们师侄空见又死在贵教手下。数十年来恩恩怨怨,咱们武功上作一了断便是。”张无忌道:“晚辈与贵派并无梁子,此来志在营救义父金毛狮王谢大侠。空见神僧虽为我义父失手误伤,这中间颇有曲折。”接着,原原本本的述说成昆如何处心积虑要摧毁明教、如何与阳夫人私通幽会以致激死阳顶天、如何假醉图奸谢逊之妻,杀其全家,如何逼得谢逊乱杀武林人士,如何拜空见神僧为师,诱使空见身受谢逊一十三拳、如何失信不出,使空见饮恨而终。
                            渡厄等三僧越听越是心惊,这些事情似乎件件匪夷所思,但事事入情入理,无不若合符节。张无忌又道:“晚辈不知阳教主如何与渡厄大师结仇,只怕其中有奸人挑拨是非,此人多半便是这圆真了。渡厄大师不妨回思往事,印证晚辈是否虚言相欺。”渡厄嗯的一声,低头沉吟,说道:“那也有些道理。老衲与阳顶天结仇,这成昆为我出了大力,后来他意欲拜老衲为师,老衲向来不收弟子,这才引荐他拜在空见师侄的门下。如此说来,那是他有意安排的了?”张无忌道:“不仅如此,目下他更觊觎少林寺掌门方丈之位,收罗党羽,阴谋密计,要害空闻神僧。”空闻和空智一惊,齐声问:“甚么?”张无忌便将在中岳神庙擒获圆真党羽一事说了,接着补充道:“那圆真用心险恶,手下又人数众多,方丈神僧这几日定要小心防范。”空闻将信将疑,并不答话,低头沉思。
                            渡厄突然对着地面说道:“谢施主,这位张教主所言是否为真?”众人大奇,浑没想到那三棵松树底下还藏得有人。却听一个雄浑苍凉的声音道:“是真是假,此刻又有何分别。无忌孩儿,我所受冤屈,你已对三位高僧分说明白。我所做的罪孽,却须由我自己身受报应。我是决计不走了,你快带着大家去吧。”张无忌闻言浑身一震,认得正是义父的声音,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当即大声道:“义父,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老人家出来,孩儿,实在想您得紧。”说着,喉头不禁哽咽了。
                            只听谢逊在地底叹道:“孩子,我生平最大的罪孽,乃是杀了空见大师。你义父若是落入旁人之手,自当奋战到底,但今日是囚在少林寺中,我甘心受戮,抵了空见大师这条性命。”张无忌急道:“你失手伤了空见大师,那是成昆这恶贼奸计摆布,何况义父你全家血仇未报,岂能死在成昆手下?”谢逊道:“我这一个多月来,在这地牢中每日听着三位高僧诵经念佛,听着山下寺中传来的晨钟暮鼓,回思往事,你义父手上染了这许多无辜之人的鲜血,实是百死难赎。唉,诸般恶因罪孽,我比成昆作得更多。好孩子,你别管我,快下山去罢。”
                            张无忌越听越急,心知无法劝动谢逊,转头向渡字辈三位高僧道:“三位神僧,晚辈斗胆,想与这‘金刚伏魔圈’斗上一斗,还请赐教。”说毕踏上一步,躬身一礼。渡厄还了一礼,道:“张教主只要能破得了此圈,便可带谢施主离去。不知教主是一个人赐教呢,还是要再带些帮手?”
                            张无忌已知这三个老僧,每个人修为都在杨逍范遥之上,自己武功虽高,也难以匹敌三人联手,便道:“谢法王跟在下有父子之恩,与众兄弟有朋友之义,我们纵然不自量力,却也非救他不可。在下想请两位教中兄弟相助,以三对三,平手领教。”渡厄淡淡地道:“张教主既然能为魔教之主,想来功夫不在阳顶天之下,但即便阳顶天复生,想一个人破圈也是不能,还是一齐上来得好。”
                            张无忌知他所言非虚,便道:“大师说的是。在下想请光明二使相助。”杨范二人听得教主提及自己名字,当即踏前一步,躬身道:“谨遵教主号令。”
                            眼瞧当世六大高手就要全力相拼,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从众人身后爬上山来,却是身着峨嵋派的服饰。那女子走到张无忌面前,欠身一礼道:“在下峨嵋派静空,见过张教主。敝派周掌门要我向教主传话,有紧急的事情,还请教主下山回寺一趟。”


                            IP属地:美国19楼2019-05-24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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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忌一怔,问道:“是甚么事?”静空道:“掌门说,教主到了山下便知,且必会让教主十分欢喜。”张无忌沉吟片刻,回身向渡厄道:“在下突有要事,稍晚再来向大师请教。”渡厄点头道:“好说,好说。我们师兄弟三位就在此等候张教主的大驾。于张教主再度驾临之前,老衲三人自当维护谢逊周全,决不容圆真辱他一言半语、伤他一毫一发。”
                              张无忌此番推迟,实是内心并无必胜把握,不如先行下山与众人再多加商议。他刚刚已经瞥见三僧身旁均有一条黑色长索,想来就是杀死何太冲夫妇的兵刃。张无忌对鞭索一类兵刃并不熟悉,倘若能去向周芷若了解一下,或许能多得几分胜算。他冲着地下道:“义父,孩儿走了,但去去便来。”谢逊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不必再来救我,我是决意不走的了。好孩子,盼你事事逢凶化吉,不负你爹娘和我的期望。你当学你爹爹,不可学你义父。”张无忌大声道:“爹爹和义父都是英雄好汉,一般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都是孩儿的好榜样。”说毕抬足便行。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义父,孩儿已在两月前和周姑娘成亲,待我救你出来,就和她补足对你的高堂之礼。”谢逊闻言哈哈大笑,似是忘了自己刚刚才说决不从地牢里出来,道:“好好好!谢某一生虽了无挂牵,但儿媳妇还是一定要见的。”
                              张无忌提起自己成婚之事,就是希望能勾起谢逊一些对世俗的眷顾之情。见谢逊答允见周芷若,心下稍定,带着众人下山了。
                              下得山来,静空道:“还请张教主一人前往。”张无忌便挥退了明教下属,只身跟着静空向西前行,约莫行了里许,见旁边有几间小屋,想来就是峨嵋派暂住的地方。静空走到一扇门前,冲里面道:“掌门,张教主带到。”说完便走开。
                              门开了,周芷若一把将丈夫拉进了屋内。张无忌大惑不解,瞧周芷若一副如释重负、言笑晏晏的表情,问道:“芷若,找我究竟何事?”周芷若一言不发,拉着他的手坐下,又拿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张无忌一动不动,心头甚是困惑。正愣神间,周芷若突然欺进前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这下真的让张无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知周芷若举动如此反常,必然有重大事情发生,便道:“芷若……你有何事直说便是。”周芷若叹了口气,道:“无忌哥哥,我刚刚见了一个姑娘,这姑娘和你关系甚好,我,我怕她抢走你。”张无忌脑海中瞬间转过好多个念头:“莫非是赵姑娘?不,如果碰到赵姑娘,芷若不杀了她就是好的了。难道是小昭回来了?”想到小昭,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突然注意到周芷若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张无忌一阵尴尬,道:“就算是小昭回来了,也不会怎么样,芷若,相信我,你永远是我唯一的爱妻。”周芷若这才满意地笑笑,道:“不是小昭姑娘,但是你会比见到小昭姑娘更欢喜,跟我来。”
                              周芷若牵着张无忌的手,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张无忌见榻上似乎正睡着一个少女,周芷若低声道:“我点了她昏睡穴,怕她在你回来之前跑掉。喏,快去看看吧。”
                              张无忌慢慢走到榻前,看清了少女的脸。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失声叫道:“蛛儿!”
                              一个时辰前。周芷若看到远处静空和静慧神色有异,心头一凛。她刚刚离开濠州时,便暗中派这两位师姐前往荒岛,去拿回倚天剑和屠龙刀的碎片。因本事事关重大,她没有向峨嵋派其他弟子提起。眼见两人顺利返回,便知道至不济,明教也可用重铸的屠龙刀换回谢逊,而倚天剑,自然还要归峨嵋保管。
                              待三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处,静空道:“启禀掌门,我们根据你的描述,顺利找到了刀剑残片,眼下正放在少室山后边,峨嵋派暂居的屋子里。”周芷若点点头,看静空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你继续说。”
                              静空道:“当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从岛上冲出了一个女子,要求搭我们的船返回中土,不过还好我们收拾得快,那女子没看到刀剑。”周芷若大吃一惊,道:“什么?是谁?”静慧道:“就是围攻光明顶前,师父抓住张教主时他身旁的那个丑丫头,她说自己叫蛛儿。”
                              一阵天旋地转,周芷若一个踉跄,险些晕倒。静空和静慧忙扶住她,齐声道:“掌门!”周芷若扶着她们的肩头,刚颤巍巍站起来,脚下一软,又坐在了地上,嘴上喃喃道:“报应,报应。”突然右手如钩,牢牢抓住静空的胳臂,道:“她是人是鬼?”
                              静空被她抓得生疼,却不敢反抗,连连道:“是人,是人。”周芷若闻言稍安,定了定神,道:“那日在岛上,这个蛛儿明明已经死了,是无忌哥哥亲手将她埋葬,她怎么还会是人?”静空和静慧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
                              过了一会儿,看周芷若情绪稳定了一些,静慧大着胆子道:“因为我们都识得她,想了想就把她带来了……”此言一出,周芷若脸上登时毫无血色,从地上蹦了起来,全身瑟瑟发抖。静空和静慧见掌门人面无人色的样子,不禁也惴惴不安,生怕这二十余日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子真的是鬼。
                              半晌,周芷若道:“那女子现在长相如何?”静空答道:“那丫头脸上的浮肿已经去了,还算颇有姿容,但是面目不知被谁划得伤痕累累。”周芷若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却是佛家的往生咒。
                              静慧又道:“她此刻正在峨嵋房中,掌门是否要见她一见?”眼见周芷若浑身哆哆嗦嗦,登时后悔出言。然而,却听她说道:“……好,就见一见。”
                              三人刚刚来到峨嵋房前,就听到有个愤怒的声音传来:“你们都绑了我快一个月了,甚么时候放我出来!”听着赫然便是殷离。
                              周芷若心底怕极,小心翼翼地挪步到窗户旁边,又鼓起极大的勇气,向里面偷偷张望。见殷离双手双脚都被绑缚着,正对着房门咬牙切齿。周芷若素知鬼怪不敢在阳光下作祟,而这殷离被窗外的阳光照着却无甚变化,想来不是鬼魂,当即长舒一口气。周芷若低声对着静空说了几句话,静空点点头,绕过屋子,进了房门。周芷若侧耳听着。
                              只听静空道:“殷姑娘,我已见过周掌门,她说要问你几个问题,再决定是否放人。”殷离怒道:“周芷若那个鬼丫头,枉我阿牛哥哥对她那么好,竟然翻脸不认人。”静空不理会她,继续道:“周掌门说,当时你已经死去,是她和张无忌亲手将你埋葬,那么你如今为甚么又活了过来?”
                              殷离似乎火冒三丈,大叫道:“这两个人还好意思说呢,根本没检查我断没断气,就把我活埋在了墓里,不知道教我多吃了多少苦头。”静空听她说得如此有趣,忍俊不禁,道:“原来是这样。还有,那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没有出来和他们相见?”
                              周芷若趴着耳朵,听殷离哼了一声,道:“那就要问你们掌门去了,还不是因为她和阿牛哥哥,呸,张无忌那个狠心短命的小鬼,整天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听得我好不心烦。甚么‘我此后只有加倍疼你爱你!我二人夫妇一体,我怎会给你气受?’”她学着张无忌的口气说了这几句话后,又学着周芷若的口气道:“要是我做错甚么,你会打我、骂我、杀我么?我从小没爹娘教导,难保不会一时胡涂。’”她咳嗽一声,又学着男子的嗓子说道:“‘芷若,你是我的爱妻。就算你做错了甚么,我是重话也不舍得责备你一句。’”手指天空,说道:“‘天上的明月,是咱俩证人。’……”一席话只听得静空和静慧目瞪口呆,周芷若脸蛋儿越来越红,看到身旁静慧瞧着自己强抑着没笑出来,再也忍耐不住,从窗口向里面喊道:“殷姑娘,够了!”
                              殷离扭头看去,见是周芷若,登时喜笑颜开,道:“周姑娘,你果然在此。如果我不说这些,怕是还不能让你出来呢。”周芷若一边满脸通红,一边仍旧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走进屋来,道:“殷姑娘,你真的是人?”
                              殷离愤愤不平道:“你若再不放开我,我就真的被气成鬼了。”周芷若再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千真万确,拔出腰间长剑,殷离刚觉眼前一花,手脚上的绳子已然全部断裂,看得静空静慧两人低低喝了一声彩。
                              殷离揉了揉手腕脚腕,扶着桌子想站起身,但脚下一软,周芷若眼明手快,伸手就要扶她一把。哪知刚触到她衣衫,又闪电般缩回,害得殷离重重摔了一跤。周芷若低呼一声,嗫喏道:“不……不好意思……我还是有些害怕。”
                              见殷离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来,周芷若蹲下身去,挥手让师姐们走开,悄声向殷离道:“殷姑娘,你可知那日在岛上,究竟是哪个恶徒对你下的毒手?”
                              殷离面露迷惘之色,道:“我不知道。那天我本就昏昏沉沉的,醒来之后就成那个样子啦。周姊姊,你们后来可曾查明是谁干的?”
                              周芷若在等殷离回答的时候,一瞬间手上欲运满九阴真气,但假如殷离当真说凶手就是她,要她一掌击下去,还是终究下不了手。周芷若摇摇头,又听殷离继续道:“说起来,我听那两位师太说,你已经与阿牛哥哥成了亲,是吗?”
                              周芷若闻言,倍感歉疚,道:“是……但是殷姑娘,当时无忌哥哥确实是以为你已经死了,才跟我定下的婚约。”殷离吐了吐舌头,似乎没当回事,安慰她道:“周姊姊,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和你抢阿牛哥哥的。”说完这句,殷离神色仿佛又恍惚了。良久,终于摇摇头,道:“他不是,他不是。”
                              周芷若并不懂她说的“他不是”指什么。两人又相对无言许久。最后,周芷若起身道:“殷姑娘,我们还是快去见无忌哥哥,他以为你死了,一直非常的伤心难过。”殷离摇头道:“见他又有何用?你告诉他我没死,也就罢了。”两人争执不下,周芷若无奈,一指将她点晕,然后让静空立刻去找张无忌过来,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IP属地:美国20楼2019-05-24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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