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音阁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人鬓长。奠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我打宁寿宫过，缥缈乐声悠悠传进耳朵，如丝如缕，悠扬清逸。眸中晶亮一转，侧耳听了片刻，这曲我十分熟悉，是唐玄宗的《好时光》。照理说畅音阁的戏是编排好的，但歌姬却反反复复只唱着同一首调，于廊下听了数遍，也生好奇之心，酥手搭上茯苓的臂，向畅音阁行】

【引坐阁楼廊下，此处正对着福禄寿戏台，宫人于两侧垂首而立，待戏子与乐妓同行过问安礼，便有人将戏牌递上，高唱“恭请贵嫔点戏”。实我对昆曲没有太大的研究，寥寥看过戏名，将册子一合，眼风稍抬，正巧看见趴在窗户后面的小姑娘】
【认出来人，展靥笑询】闻舒？【温都氏福泽深厚，头一胎得了她梦寐以求的女儿，曾在永寿上下为一段佳闻】
过来——【欢愉而得体地冲她招了招手】你也在听戏么？

帮公主安置了。
【一壁说着，一壁有宫娥上前，帮忙腾出藤椅空位，示意她落座】敢情儿你在御花园就听见了？一路来可不容易，快好好歇着，免得你额娘看了这满头大汗的，又要心疼。
【原本热闹的戏台此时却突兀的安静下来，语气中极尽关怀，又笑道】自然，慧娘娘舍得你渴不成？——茯苓，快替一壶凉花茶上来。【复问她】正巧我也恼听什么曲儿，不如闻舒帮我出出主意？

【午后太阳甚好，闻舒一张脸融在灿色下，十分地明媚爽朗，正如她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样子。我也不由得想一笑，目光微错，将手边斟上的茶水喝了】
嗯？咸安宫的女学不教你们这些么？
【我没有女儿，并不刻意在这上头留心，但小时候通学六艺，词曲是榜上有名的。听了后话，挑眉吃一口果子】嗯，不错。
【见她喜欢，命人将糕点茶果都挪到她手边的桌子上，笑着翻开一册】那慧娘娘就擅自做主了，咱们来首热闹的——大闹天宫，如何？

悟空就是一孙猴儿，你怎么喜欢变他？【两汪潭水似的眼珠打转在她面上巡一遭，将吃了一口的果子放回碟上，笑眯眯地问道】是想学七十二变？还是一个筋斗云飞到紫禁城外头去？
【扣下的册牌由宫人接去，不消片刻功夫，话就被一层层传到了后台，此时锣鼓奏响，好戏即将登台】

【这句话有些耳熟，似乎每一位我遇见过的金枝——年长的也罢，年幼的也罢，都不屑呆在这金雕玉砌的笼子里。我的童年是在她所向往的宫外度过的，可彼时我的愿望，却像同她一样，生来就是富贵中的人物】
【掠过鬓边碎发，一抿梨涡，不禁失笑】原来如此。你汗阿玛那样疼你，等闻舒再大一点儿，他就会许你出宫看看了。
【眸光转向戏台上】不用变孙猴子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