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长,光阴流水容易过。
我慢慢地痊愈了,从能踉跄着下地在院中站上一会儿到颤颤巍巍地走上几步,尽管这个过程非常艰辛:每经历一次便累得汗湿衣杉,浑身骨头关节都酸疼无比,站时间不长便开始发抖;腹中恶心翻江倒海般欲呕吐,好几次都差点跌倒,那人总是能很精确地扶住我,虽说辛苦但是让我无比开心!他总是劝我不要操之过急,不要急于求成过于劳累。为了心爱之人,我一定要好起来,趁他末留意时便悄悄下床,咬着牙让自己站桩,行气筑基;经常摔倒在地上,很疼但仍要如此,我想早日好起来能与他比肩而立,不再让他为我辛劳···········。
遍身的疤痕在药浴与敷药的治疗下慢慢变淡,只是下腹这触目惊心的伤痕却斑驳凹凸不平,生出的赘肉芽颜色暗红发紫,丑陋狰狞,我恨不得拿利刃把它们剐下来!敷药时动不动就火辣辣地疼,时不时肿痛一大片长时间不消,师父想尽了办法来治疗它。可恨的魔徒·······不知我这是为何利器所伤?这般阴毒,可见那些围攻我的妖魔是多么丧心病狂,一心致我于死地·········
有几次,他雪天里在院中练功,脱了了上衣在舞剑完毕后打坐,冰天雪地里却看到他这般修炼,头上身上热气蒸腾,袅袅轻烟萦绕,当真是刻苦无比;室内的我那时还仅能半自理,卧在床上偷偷地掀开厚厚地布帘,透过窗棂来看到他的矫健魁梧身形,让我不解的是为何他的前胸后背也有那些贯通状的疤痕?!看形状与我身上四肢处极奇相似,是不是也是与我一样在围剿魔徒恶战时所伤?但是在我看来那是瑕不掩瑜,师父是极美的男子,也是这世是对我最好之人。
我们隐居的这里经常到来一位男子,他也是长留仙人还与我那心爱之人是同门师兄弟。师父每次都让我唤:师叔········还让他来给我诊脉,两人经常在一块探我的诊疗方案。他是一位眉目和善,清雅出尘的飘逸不凡的仙人,笑宛如像是冬日一缕暖暖的阳光一样,每次来都为我诊脉,还为我与他带来诸多用度之物;虽然他生得不如师父那般清冷出尘,俊俏不凡但是看来也是一位性情温良的仙人。有一点让我最欢喜的是,他虽然每次带来的药丸都好苦,吃得我五脏六腑都感觉被那苦涩难咽的药丸给摧残得苦不堪言!但是他都会给我带来一些甜点,有时是饴糖糕,山芋糖块,冬瓜糖,梅子蜜饯;有时是蜂蜜,当然最喜欢的是那放在青瓷小罐中的麦芽糖稀,用上调羹一崴,拉出长长棕色透明的丝状,放入口中软糯香甜,齿颊留香当真是好吃啊!我本就嗜好甜食,对这些更是喜爱,可是师父却每次都让我喝完那些苦药汁后才给我一点,弄得我很是生气。常趁他半夜打坐修炼时潜入厨房内寻摸,却不想他在那罐上打了封印,我怎么也打不开······僵持了几次后,我败下阵来,乖乖喝药,咬牙忍着针灸艾灸带来的种种痛楚;有时我感觉他是一个多重身份之人:师父,爱人,爹爹合一。
随着我渐好,我能自理后便开始为他做一些简单的饭食,忘了他是仙人,辟谷不食;可是他为了陪我,每天只在正午前吃一点清淡素食,但是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所居之地是何处也不得而知,问过师父,他只是笑着答道:
“小骨你喜欢便可,此山此地无名,远离尘嚣纷扰,仙境也不过如此。若是要命名,一切随你便是。”
我一听便脱口而出:
画骨峰!
说完便自觉面上发烫不已········
那男子听罢楞了一下,若有所思随即轻轻一笑:
“好吧,就叫画骨峰。”
所居之地原来是个半山腰,山顶处长年积雪,一到春末夏初,积雪融化,飞泉流瀑,曲折蜿蜒顺着那陡峭山势冲下来,日夜轰鸣不停;秋冬时节水势变小时,山涧之中轻盈悠扬水声犹如铮铮琴声,婉转动听;周围杂花繁树藤蔓得了此雪水滋润生得是无比繁茂葳蕤,即使坐在院中也能时不时感觉那清凉水气扑面而来,师父不知用何方法接了几处竹管引流入院中,又修了个小小的水池,安了个水车;用水是方便多了,不用打井了!他又在水池边上种了芦苇,杨柳与荷花;夏秋季节荷香满室,芦花轻扬,柳丝依依随风飘扬,先前的几间小小竹屋又被他扩建了书房与浴房,还在院中搭了个小小的凉亭,只因我无意中说道想坐在有秋千架边的亭内看日升日落的山景······。师父茹素,我也跟着他一样的饮食了,身体恢复后我在屋内也呆不住!周围的山地与树林,断涯清溪,山隅深洞全探了个遍,山珍与草药几步便寻到;最喜欢那松茸与木耳,菌菇,还有漫山遍野各种烂漫山花野果,茯苓,沙参,灵芝,何首乌,桔梗······随处可见,这画骨峰真是一个洞天福地之所。秋天时那高大松树上的松果内的松子便是我向往的美食,便央求那男子为我打下来解馋·······结果他只教了我一招”风逐流花式”的飞镖,让我自己打松果,练习目力与腕力,有了动力的我学得飞快,半月下来几乎十有九中!
我的进步让他欣喜不已,他渐渐地开始布置我的课业:打坐炼气,吟诵记忆修炼心法,剑术,御敌对战战术,格斗,识别草药,医理医术;琴,棋,书,画········好不容易恢复的我成天为了完成这些课业累得是疲惫不堪!尤其是对阵御敌,格斗剑术,刚刚养好的身体在 一次次训练中摔撞跌碰,晚间脱衣沐浴时看着身子上一块块青紫成片,气得我对着他大发脾气:
“师父,是不是想要累死我?!一点也不心疼小骨!”
那人倒也以沉默应对,半天才回:
“我也心疼········”
刚刚痊愈的我体力实在是不行,一套简单的剑法根本舞不下来,沉重的铁剑别说握在手中,双手拎着我都拎不动它!师父给我做了一柄木剑,听他说起剑术是长留弟子必修课,待我再过一段时日恢复昔日五成功力便让我习真剑。我今能恢复如此这般状况,实在是让他别无所求了,至于其他并不是多重要了。
可是我的修习课业除了习武练剑其他的却不见少·······书房内满卷典籍,师父成天手不释卷地看,想必这般勤奋的习惯是长年修炼生涯养成的;看着他如此精尽修习,想与他比肩而立,配得上这如珠似宝般珍贵无比的男子,我便不在懈怠了。这样也挺好的,随着我的痊愈,他不在与我同处一室;倒让我有点失落,无比怀念重伤时他日夜陪伴在我身旁的日子。那时的我一醒来便发现不是被他拥在怀中便是躺在我身旁,浑身疼痛时睡不安宁被他抱在怀中轻声哄着,听着他那低沉而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类似松木与香樟混和在一块冷香,有力的大手在我身上推宫过血按摩着让我慢慢入睡······。想必他是把那份美好留于末来可期之日,让我更加敬重这心爱之人品行,对他心生无限甜蜜爱意。
师叔自打我痊愈后来得便频繁了,每次带来的东西都在院中堆成一座小山般,一直纳闷为何他像个搬仓鼠一样这么能带?!后来师父告诉我,仙人修炼的都有虚鼎,功力高深的虚鼎内能装下湖海山川!好几次待我奉完茶,摆上双陆后便被师父以各种理由支开,他们像是在讨论商量着什么。隐约着偷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催着我们成婚,双修·······五识通天的师父意识到我在偷听,一道结界落下我便什么也不得而知了。
日子平静而甜蜜地过着,我四肢与前后背上的疤痕在慢慢变淡,只是这下腹部的仍然·····让我很是丧气!师父说这修复伤痕之事急不得,师叔配的药膏有奇效但也要长时间敷抹涂擦才能见到成效。日日与他相守,他待我自是极好,虽然与我相守时偶有情动但仍能不逾越。
画骨峰天地钟灵神秀,表面看并无何凶悍猛兽之类,实际上师父在我身上与房室四面设下了仙障。好几次我外出捡野果与拾菌菇时与那山中猛兽狭路相逢之际都化险为夷,返回时师父都知道我碰到了什么!无论如何怎么与他说都不同意我走得太远,我可不想他老是这样为**心劳累,看来我应该修习武艺了········。
仲夏时节某一天,我无意中说出看到山脚下清溪边上的鹅卵石着实好看别致,颜色各异,如能铺在院中水池内就更好了,冬日里养水仙花也可压在水盂中欣赏;师父便记下心来,一定要陪我下山去选上几枚!我便提着竹篮陪着他一路走一路玩,来到山下清溪边捡那石头,末捡几个我便累着了,坐在一块光滑如镜的大青石上望着那人在溪水中弯腰挑选着,不知不觉之中我便趴在石边昏昏然打起盹来········一个激灵醒来时,看到那男子离我甚远背立双手,正在立起身子看四周的山景,修长的身形,翩翩白衣随风而舞········我正要起身去时猛地看到溪边树林中一只斑斓大豹慢慢探出身子,躬腰潜行,快如闪电却悄无声息地扑向他!情急之下,我忘了喊叫,不知怎地从身体内迸发出来一股内力,纵身鱼跃飞扑御风,抬掌向那大豹劈去!
接下来的情形我自己都吓坏了!那只身量修长彪悍无比的豹子被我的掌风掀起来的气浪甩出三丈开外,落在地上嗷嗷惨叫,身边泥土石块飞溅起来,师父也惊得起身回头查看我,神色惊诧不已······我使出这一掌后,浑身无力只觉得头晕的天旋地转,双眼发黑,朦胧中看到师父向我飞奔扑来,我傻傻地冲他笑了笑,示意他我并无碍,一阵眩晕过后,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