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任何事物都有两个方面,羽原健太郎小心地审视着。虽然自己认为这是正确的,但事情总有它的另一面,总有被颠覆的危险。所以需要慎重,不考虑任何事情就冒然冲过去是不被允许的。
(我要特别小心,不能做得太过火。凪几乎是只凭借感性瞬间判断的类型,支持她的我不能做同样的事)。
他很尊敬凪,也很向往成为像她那样的人。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像她那样,刻意去坚持自己的意志。努力做到看到美丽的东西也不感动,看到生气的东西也不生气。
凪可以向“恶意”发脾气,但自己做不到,也不应该。
例如,他现在正在做一项调查。
那是关于警察等作为事件没有提及的,稍微有些可疑的状况。
街上消失了的大约十多岁的少年少女。既像是失踪,又像是被调转到某个地方,是说不出的模糊的消失方式。而且没有双亲,或者就算有这样的人,大部分都是独居的,也没有去学校,工作也辞掉了,和周围的孩子也不能融洽。
所以,即使他们消失了,别人也不在乎,只会觉得他们是搬到别处去了。
可是,这个数有点多——健太郎觉得,而且他没把正在调查的事告诉凪。
(还不明白。无法形容——现在)
他走在大街上。因为是上午没人的时间段,所以街上一片寂静。
其中,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少女。旁边放着纸板箱,好像是在分发带广告的纸巾,可是谁也没来,所以手头有些紧张。
她的眼睛有点失神,不知道在看什么。虽然长得很可爱,但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给人的印象并不好。
“啊,你好,你好像很闲啊?”
健太郎一边和她打招呼,一边走近她。女孩说:
“不,我在工作。”
她生硬地回答。但是健太郎毫不胆怯。
“那个,全部分发完要多久?”
更加亲昵地问。
“为什么得问那种事呢?”
少女的语气没有改变。健太郎又说:
“不,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把剩下的全部带走。不,如果没有行人主动要就扔掉。出什么问题就和上司联系问一下。当然,做广告的赞助商是不高兴的,反正那也是,你的雇主是中间商吧,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健太郎说些酸溜溜的话,少女神色紧张的听着,终于告一段落。
“什么?这是搭讪吗?”
她尖着嘴说。健太郎摇摇头说: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觉得你很闲,怎么那么没干劲。”
说了相当失礼的话。
“……”
健太郎更加靠近沉默的少女。
“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吗?”
“那又如何?”
“你在眺望路人吗?”
“那又如何?”
“一整天都这样站着吗?”
“那又如何?”
一圈又一圈地重复着同样的对话,但健太郎还是没有改变语气。
“不,我其实是在找人。”
从怀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她。
“这里面有没有你印象中的面孔?有没有人经过这里?”
那些是失联的少年少女们的照片。
她的表情很木然,但马上把照片还给健太郎。
“算了,我也不知道。我没那么注意别人。”
“是吗?”
健太郎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接过照片。
“对了,你会在意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吗?”
“不,没有。”
对冷淡的她,健太郎很干脆地说:
“其实他们失踪了,消失在什么地方,哪都找不到。”
告诉她。
“哦。”
健太郎毫不在意地说:
“对了,你有听说过白渡须奈绪这个人吗?”
面对这个问题,少女说:
“不,我没听说过。”
与之前相比,否定的速度略快。
“是吗?”
健太郎不再追问。
然而——健太郎的目的就此结束了。他想知道的都确认了。
因为健太郎早已知道这个少女就是白渡须奈绪。他想确认的,是失踪的少年少女们之一的她是否会装傻。正如预想的那样,她对自己的身世和同类的事情毫不动摇,一直予以否认。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少女们的失踪事件是有内幕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杀害或绑架之类的事。也就是说,失踪的当事人是主谋,或者至少是共犯关系。
(所以,我没告诉凪——)
被认为是受害者的人未必是完全的清白。如果是凪的话,首先会考虑拯救他们吧。但是,最后很有可能是陷入一场泥沼般无谓的徒劳。
如果黑暗的事物只是在夜里逃避般隐藏着自己的身影,那就没有必要特意去发掘了——健太郎的判断标准就是这样的。如果是凪的话,也许会去帮忙,但没有必要故意把头伸进去。
但是——这次的事情,不能就此结束。
(消失的方式完美无缺)
突然切离了之前的生活,消失得过于安静,没有被寻找的样子。对于没有亲人,社会地位也很低的弱者来说,这种抹去痕迹的方法实在是太高明了。
(背后肯定有什么,它大概是——统和机构)
健太郎确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