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正准备出院。隔壁床的病友还在等心源，医生说他只剩一个月了。我跟他说，我的病好了，我要出院了，我要去霍格沃茨上学，如果他能等到，我就帮忙找能治疗心脏病的魔药送给他。他愣愣地看了我一会，终于吐出了极轻的一句：“你换了个神经病的心脏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马上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了。”
直到母亲把我从病房里带走，他仍然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父亲拿着那录取通知书，表情比起送我上学更像送我出殡。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按理说应该大喜，但他们看上去就好像我不是站着出来的，是躺着出来的。
姐姐也来了。姐姐最近胖了一点，大概因为她总是待在家里。仍然很瘦，银白色的失焦的眼睛转了好几圈才定在我脸上。
弟弟要去霍格沃茨，以后他是你和你哥哥的学弟了。父亲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很耐心地说着。她终于点点头。

1.
病友死了，那天是八月二十七号，不到一个月。他清醒的时候还叮嘱家人给我发消息，说不要给他寄魔药了反正他用不上了。
我感到很遗憾，但是并没有用。魔法是唤不回死人的。病友比我大一些，他十六岁，我十一岁。但他病史比我短，他九岁查出来心脏病，我还没出生就有了。
八月二十七号我们在机场集合，坐一班特定的航班。基本上是麻瓜旅行，没有多少魔法成分，只不过是包机。据说因为一年级新生不会魔法，不应该带他们走飞路粉网――特别是这样的跨国超长途飞路粉旅行。
中国留学生并没有那么多。一届，也就一两个。六年级的学长戴着眼镜，低着头写《五年O.W.L.s三年N.E.W.T.s》。二年级的两个和三年级的一个正在抢一大包巧克力蛙（它们真的会跳）。五年级的学长跟着留学办负责人回来，怀里抱着一堆表格。负责人又出去了。他裹在一身黑袍里有点像斯内普。
“这次有三个。”他的眼睛被挡在镜片后，看不清楚。
一年级新生有三个，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人有着微卷的短发，笑容和声音都软，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位五年级学长轻声叮嘱我：“阮无难眼睛不好，你可以帮忙给她引路吗？”
我点点头。这时候负责人回来了，揪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按在我旁边。
“这是祁星乐。如果他又要搞什么，直接把他打昏，可以下死手。”
这就是一年级的最后一位新生了。负责人一出去他就恢复了嬉皮笑脸，开始大声喊那人“中元老**”。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于是兴高采烈地开始说话。
“哇――你好！你也是一年级的新生吗？我没想到自己也能去霍格沃茨！我以为自己要在阿兹卡班变成摄魂怪的晚饭啦！或者在九重镇妖塔下面压成肉饼来着――”他手舞足蹈地讲着，“我和阿荼刚才打架啦！中元叔叔说可以和阿荼打架但不能和你打，因为你很容易死。嗯――我是小曜！你是谁呀？”
“我是……张寒春。”
现在就差一个人了。
起飞时间是十点十分，九点四十时五年级学长看了看时间，冲出了休息室门。在广播提醒我们登机的前一秒他终于提着一个东西一路狂奔赶了回来：“这家伙在大厅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