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姑娘-王寄真
[那番话说出口时,王氏未过多地猜想越王将有的反应,在当下、在此刻王氏仅仅是想让越王明白自己的想法,而非是教误会就这般延续下去。因此两人之间的沉默,仿佛是理所应当的。王氏的目光放在脚下的路上,余光还将越王的靴子纳入眼中,每每迈出一步,落脚时相隔不了几寸,再次抬脚的时刻也未见差别,可即便是这样,王氏仍然觉得越王同她相隔甚远,心里也在这份沉默的持续下不住地失落起来。王氏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静默,却不知该以何种神情来说何样的话,就在她以为这段路程将会在无声中结束时,越王的话音再一次的传入耳中,那每一个字都轻轻地钻入心底,也将王氏的思绪带回到那日的见面上。也如这日一样,她和越王并肩走着,绕过的屏风、垂落在肩头的宽袖、钻入鼻间的香气,仿佛近在咫尺,但不同的是,那时外边的喧闹并未落进王氏的心底。王氏率先先移开了目光,在越王的注视下抿着唇说道]表哥何曾见我用过碧色、海棠这类的首饰。[伸手抚了抚那支长簪,再低眉看一眼这身特意选来配那簪子的衣裙,实在是挤不出一丝笑来。缓了缓才又续着话说]但表哥说极衬我,我便喜欢了。所以今日,我是特意戴着它来见表哥,尽管已经迟了,还是想对表哥说句生辰快乐。可现在才晓得……[话在这一瞬间又停住了,过了一会才闷闷地接上]我以为表哥觉得我适合戴这样的簪子,而表哥以为我很喜欢它。[说到这时,王氏已然有些自责起来了,声量也跟着轻缓了起来]倘若我当时没有因心里那份欣悦点头,而是同表哥说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我们今日便不会有这番尴尬了吧?
越王-吴立缜
[这样并排走着,时断时续的话语一会儿让人神思游离,好像锣鼓笙箫才是不真实,是虚无缥缈的想象,只有阒然才是真。一会儿又让人觉得这嘈嘈切切的声音才是世间的真切,而相顾无言才是纷飞飘散的虚假。此际两人间无论是谁讲话,唇舌中念出每一个字所需的时间,都像是足足隔了经年那么久,在心下蔓延着,久久不能停止,就如同现时现地两人的脚步一样。在王氏这些话中,一种和当初同意王贵妃时的心情相同的情绪涌上心头,揉杂着隐隐约约对二哥的愧疚,继续在心中占据了上风。也罕有地肯扪心自问一句:我对她好的方式,是错的吗?那句生辰快乐也随后话入耳,在这一席话的尽头,略微不知所措地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这一句话中不免掺杂了些轻微的懊悔,而此际这一支簪子再入目,就全然不是那一日在珠玉铺子的莹润与色泽了,反而尤其地显眼,显眼到了一种近乎使人不能忘却的境地。以至于假使在若干年后的某天,若能再见一支与它相仿的长簪,便可以轻松记起今日的始末。在王氏有些沉沉的话语中,再开口时有些自责]表妹,其实以后再同我一并时,随自己的心愿便好。[抬腕将那支簪轻轻卸下,如同那日亲自戴上,而今又亲自卸下,随即是一个手臂扬起的弧度,一抹盈盈的绿在不远处的湖面间漾起不大不小的水花,如同抛却今日所困扰两人的问题一般]既然不是你本意喜欢的,那便不必再去为了我戴。改日再补你一支——你真正喜欢的。
王三姑娘-王寄真
[期间未偏过头察看越王的神色,仅仅是从他说话时的口吻中咂摸出他没有气恼的意思,王氏悬着的心慢慢地松泛下来,笑了笑说好,然而这笑却没能维持下去。在越王取下长簪时,王氏是疑惑的,但还不及深思便见它被抛了出去,王氏下意识地抬手却抓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它划破平静的湖面,在阵阵涟漪中彻底消失不见]你……![当即扭头瞪向越王,旋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悄然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那番听起来应能让人动容的话,在此刻却没能让王氏真正地、完全地开怀起来。抿了几下唇、缓了几口气,万千的想法到嘴边也成了一句]好,我听表哥的。[望着脚下的路,王氏不禁在想:究竟错了么?在簪子落入水中那一瞬,不可否认王氏是气的,纵使那簪子并非平日钟爱,却也因越王的缘故在王氏心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而今却没问过一句就让他很轻易地扔了,哪怕是出于好意,王氏仍旧不满于这样的“处置”。此时天色暗沉下来,天边的一抹昏黄也渐渐地变淡,直至消失不见,陈王府内也在这时掌了灯。王氏与越王就这样静静地走过蜿蜒的石子路,穿过回廊,在几位丫鬟、小厮的问声中踩着挨得极近的影子走向前厅。在距离前厅还有一小段路时,各府夫人、娘子也三五结伴慢慢入席了,王氏停下脚步,偏头看向越王时弯了弯眉]表哥,就走到这儿吧,再往前就不便了。[福身行了礼,转身向女眷席走了过去,关于簪子的事似乎也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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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吴立缜,是难过的,他甚至开始想“倘若当时……”可他自己也很清楚的知道,没有倘若这个说法,于是他在清净的池子边整理自己的心情,试图不去看这满眼的红,不去听那外边的喧闹,以此来平复自己的伤口。
王寄真的到来,打破了属于吴立缜的片刻宁静,也让他在心里对王寄真产生了愧疚的情绪。吴立缜自然是不能够同王寄真说他哪里不好,转而提了簪子,也正是这一句,让他与王寄真之间的争吵正式开始,王寄真觉得表哥有心事,表哥依旧认为簪子十分衬她,因而她产生“表哥不了解我”的想法,也选择重新向表哥解释。
吴立缜显然没料到这种场面的,他一度以为表妹很喜欢这簪子,却不想是因他而喜欢,两人就簪子发生了轻微的争执,最终以吴立缜的妥协以及扔了簪子而结束。但这又仅仅是他以为的结束,王寄真对于这簪子,即便不是自己喜欢的,也因为他亲手为她戴上而有不同的感情,她心里恼着,却因吴立缜的身份而不敢发作,于是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王寄真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个决定会导致现在这样的局面,未来又该要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