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波尔鲁突然从迷雾里跌跌撞撞地闯了出来,“这些泥巴可不好吃…...”
“波!尔!鲁!你又被那些幻影给迷住了?!”霍莉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地批评波尔鲁,他却一个劲地挠着头傻笑着。
比起迷雾,第三魔将反倒显得是个小角色了,当勇者小队发现它时,它正在一堆夹心饼干中昏睡,身边还摆满了桔子汽水。毫无疑问,第三魔将也被消灭了。勇者小队的大胜利!
接着奏乐!接着舞!
游吟诗人的颂歌一刻也不停!少女的嗓音像洒向人间的甘露。举杯碰撞的声音为他们伴奏!
奶油变成了孩子们的玩物,甜美的果实是宴会上最下等的食物。
没有人会责备在桌子上跳舞的家伙们,除非桌子不够大!
人们唱啊跳啊,三天三夜不停息。
三魔将都被打败了,魔王只是个光杆司令,剿灭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喝喝喝!不醉不归!嗝!”波尔鲁大口畅饮着冒着气泡的佳酿。
阿兰也毫不客气,一口接一口地陪着波尔鲁狂欢。
“喂!”霍莉却突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波尔鲁你自己喝也就算了!阿兰要是醉了你自己把他抬回去!”
“嗝,小娘们…不懂情调!”波尔鲁指着气呼呼的霍莉边笑边说,“来来,你也来喝,不喝酒可以喝果汁!”
“我才…!”霍莉气在头上,冲过去一把捏住波尔鲁那已经红透了的大耳朵,“还治不了你了?”
“哎哟,哎哟。”波尔鲁故意装成很吃痛的样子,一把搂住霍莉的腰,“嘿嘿,不让阿兰陪我,那你来陪我喝。”
“伟大的冰雪皇后啊,你的荣光照耀着这世上的每一寸土地…”
“喂喂喂!霍莉,我错了,我喝多了!霍莉!“
“将无理之人的肉体化为寒冰吧!弗洛真艾伊丝!”
阿兰也喝了很多酒,后面的事情他也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那一晚他沉沉的睡去,梦里很多穿着白色长袍的天使围着他转,还时不时给他倒一些味道苦涩难喝的酒。
那之后,波尔鲁花了一天时间醒酒,不过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为身体解冻。
其实大家都知道魔王没有除掉,但问题在于,谁也不知道魔王在哪儿。
直到有个穿着红色衣服的游吟诗人声称在闹市中看到了魔王,他提起一把吉他唱到:“
勇敢的勇者 打败了魔将
人类将迎来 最终的胜利
魔王尚未出现 谁也不知道 他在哪里
在高山 在草原 在大地的边缘 在——
城市里!
在城市里!”
不止勇者小队,很多闻讯赶来的猎人组织、冒险家协会的登记冒险者都赶了过去,大家都想尽快击杀魔王,让这世界的幸福和安乐永远持续下去。
于是,很快就有人声称魔王被杀死了。
嗯?你问为什么。
关于这一点阿兰也想不起什么细节了,总之魔王没了,皆大欢喜。
正当大家还同往日一样喝着酒唱着歌时,阿兰和波尔鲁、霍莉三人围在一张小桌子前一边喝着酒,一边叙叙旧。
突然间,天空变得阴沉,滚滚的黑色浓雾翻滚着,瞬间掩盖了整片天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穿透着人们的耳膜,恐怖降临了!
是…魔王!!!
黑色的阴影伴随着瘟疫和沙尘,如同狂风一般席卷了整座城市,只刹那间,炸裂的声音冲破云霄,一个城镇已经夷为平地。
刚刚还载歌载舞的城镇,已变得尸骸累累,血流成河,断肢与残骸暴露在血色的光芒下,人间还是地狱已无法分辨。
阿兰从未见过真正的魔王。
那魔王穿着一袭红衣,已不知是被血染红还是本身就如此。
他站在由尸骸堆积而成的山丘上仿佛看一只蝼蚁一般向阿兰投以轻蔑的、嘲笑的、挑拨的眼神,当阿兰真正面对这副恐怖景象时,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
魔王的手举起来,邪恶的力量化作一把吉他。
难道他还要为自己唱颂歌吗?!
波尔鲁的怒吼变成了挣扎时的嘶吼,魔王只抬手间就击倒了波尔鲁,抛出的骨刺扎透了尚未施完法术的霍莉。面对这一切惨状阿兰已经失去战意,长剑从手中滑落,抱头痛哭的动作已成他内心最后的庇护所。
如果能早一点识破魔王的诡计的话!
一切悲剧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我谁也保护不了!
魔王的笑声一次又一次刺激着阿兰的内心,他丢下话来:“他们,我会同时处死。想救谁,你自己选择吧。“
不过勇者究竟是勇者,当父亲死时的景象、波尔鲁的嘶吼、霍莉的哭声还有各种人的哭喊声、呻吟声在阿兰的脑海中持续不断地回放时,他再次握住了剑,剑在手,一切归为安宁。
他已经决定了,不就是魔王吗,勇者,不正是杀掉魔王的存在嘛!
杀魔王!杀魔王!杀魔王!
杀魔王!杀魔王!杀魔王!
杀魔王!杀魔王!杀魔王!
“唔哈哈哈哈!!!“
阿兰的心脏里仿佛塞进了一个留声机,魔王的笑声正从那里传出。
也许是第一次,又或许是第很多次之后,阿兰终于明白了,没有波尔鲁和霍莉,他是无法战胜红衣魔王的。他失落,他自暴自弃,他拿起剑对准自己的喉咙,却又放了下去。
当阿兰回想到直面魔王的恐怖时,他始终不敢把这些事给波尔鲁说。
“喝喝喝!不醉不归!嗝!”波尔鲁大口畅饮着冒着气泡的佳酿。
阿兰也毫不客气,一口接一口地陪着波尔鲁狂欢。
“来来来,再接着喝!嗝!”波尔鲁仍旧大口畅饮着冒着气泡的佳酿。
阿兰也毫不客气,仍旧一口接一口地陪着波尔鲁狂欢。
“吃!喝!玩!乐!“波尔鲁随手一捞就是一个美女,满是粗糙胡渣的脸在少女们的身上蹭刮。
“波尔鲁!“
“波尔鲁!“
“波尔鲁!“
波尔鲁突然被阿兰的喊声吓到,阿兰恰如一头来自深渊的猛兽,双眼死死地盯着波尔鲁。
“事情...不该是这样!“
“事情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
“原来如此。“霍莉点点头,当她醒来时看到这一片悲惨的景观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笑容,”不过还是谢谢你!阿兰!“
阿兰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或是出于羞愧,或是出于悔恨。
“找到波尔鲁,我们还有希望。“霍莉说,”虽然他又丑又笨,爱喝酒脾气差,但是…“
阿兰点点头,再次提起长剑。
魔王在这一点上从不食言,当阿兰再次见到波尔鲁时,他已经成了好几块。
霍莉费尽全力将波尔鲁的身体复原,最后从地狱唤回来他的灵魂。
“我这是…在哪儿?“
“欢迎回来,你这个又脏又臭,爱打架玩女人的丑东西。“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亲爱的阿兰和霍莉啊。”
傻大个儿憨笑着,提起了他那把斧子。
再次面对魔王时,那魔王仍旧在高处狂笑着,红色的衣服,兜帽下看不清的脸。
阿兰却已经充满了决心,一股力量从心中涌现。
波尔鲁?霍莉?
阿兰感觉有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一只温暖柔和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请接受我吧。”
那一刻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
我,即是一切。
我,即是万物。
我,即是至尊。
我手握贞洁之剑
我手握勤奋之剑
我手握慷慨之剑
我手握谦逊之剑
我手握温和之剑
我手握节制之剑
我手握宽容之剑。
我的剑从心中挥出
因为
我是一切的存在
也是存在的一切
天 上 天 下
唯 我 独 尊 !
这一剑,天崩地裂,毁天灭地,一切的存在将被抹除。
魔王!!!纳命来!!!
......
沉默。
还是沉默。
阿兰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只是起身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对方,对方也惊讶地看着他。
“呃……醒了?”穿着一身雪白制服的小护士怯怯地挤出两个字,”我去叫医生。“
小护士匆匆离开后,阿兰依然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他两眼呆滞地环顾着四周,病床正对着的墙面上挂着一副图画,描绘提着花篮的小精灵。
邻床是一个卧病的老头,床边坐在小板凳上的女孩大概是老头的孙女,她手中捧着一杯奶茶,奶茶上画着一个卡通皇后。小女孩时不时砸两口奶茶,双眼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儿童向的动画片,正播放到勇者即将挑战魔王的部分,却突然被切断。
小女孩随之发出不满的声音。
“插播一条紧急通告,被称为连环炸弹狂魔的犯罪人员尚未被逮捕,近日在市中心的购物中心再次作案,政府提醒广大市民。近期应尽量少去人员集中的场所…如发现任何可疑现象请即时向警方通报…”播报员用严肃的女声进行着通告。
阿兰好像猛然想起什么,将手上的点滴针管拔掉,拖着腿,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里好像引发了一阵骚乱,时不时有女人的尖叫和铁质的锅碗砸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小女孩被这阵骚乱吸引了注意力,歪着脑袋望了一眼病房外,却什么也没看到。
电视里的播报结束后又切回来继续播放刚才的动画片。
“魔王,我来打倒你了!嘿!”
“啊啊!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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