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嗯。老四。嗯。老四。她不应了，应两声，第三声给牙咬住。我还叫。老四。老四。姐。二姐。家里大，中堂空，一十六把交椅给风摸透了，雨忽地就洇进来。头很重，下巴枕垫着她的肩，蹭到领口的鼠尾裘领，骨头像只猫似的一动。——也不知道热，也不知道冷，天气是来吊丧还是来监视太及时，我大发雷霆冲去推烂了关死门窗。再回来，人倒了，卸了气了乏了，脊骨里打了个激灵，眼皮一跳，再跳，呼吸，有知觉，我说二姐死了，黑暗里光盖着脸，她的骨头在坎肩底下又走，拢一拢我的肩，我吃了心了的阵痛给针扎出前后的几百几千个眼，姐，我又叫，一声，哎，她终于又答应，哎，——哎，哎，哎，哎！姐！姐！哎！——先很轻，怕听不见找不着，连呼吸都忍着，再之后哭出来了，可不是我哭的，我说老四，手拿住了她的脸。二姐死了，门把锁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