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新春联欢会了

[皇城东|什刹海]---京城众人游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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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穿的像一朵烂桃花，水红缎的阑干裙沤出了紫色，像淋了一场春天的雨，长长久久地好不了了。夏天的风经过什刹海，不急也不燥，植在两岸的柳树依依，丹阳看见了叩德，并不着急走过去。他正和女孩说话。水波滟滟的光，摇摆的树枝像风筝挥舞的线，都成背景了。】
【男孩和女孩两相望，都留了左右半张脸给丹阳，看不出来在说什么额，丹阳只瞧见女孩有一个红珠子，从耳垂处坠下来，用金线勾着，一笑就颤动，好看得不得了。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珠肉。要过去吗？是侍女还是丹阳自己在问。还没想到答案，就看见叩德在朝她招手，她当然不过去，下意识摇了摇头，紧跟着将提篮攥紧几分。】
【丹阳答应了的一定兑现，几次提着餐篮子来，绝不迟延。但她害怕他当值门前的两座大石狮，商量把地方确定在这里。这里有座小亭，很合适的。她看见叩德朝这边走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女孩也不在那里了。方才没想过，现在竟然有些想逃跑了，她不自主地向后挪动，紧跟着低头依序确认盒屉——莫名其妙的】
我、我今天带了水晶饺，还有蒸丸，鱼肉糜团成的！你、你……

【施大姑娘的笑容如同在米缸里闷了五日的软柿子，不用剥皮，只需切出一道小口子，汁水就绘声绘色地往外流，偶有一两滴溅在我的下巴颏上，让风一吹，又了无痕迹。施姑娘没娘，爹常年走镖，无人管教，就成了赌坊的常客。我在两个月前巡街时碰巧撞见她。彼时的她正输得人仰马翻，杀红了眼，脚踩在赌桌上借钱，赌咒发誓保证会赢。但声嘶力竭喊倒了嗓子，也凑不齐赌本。我瞧着新鲜，解了钱袋奉上，并未做还钱的约定。今日则更意外，她穿一身鹅黄的衫裙，腰身收得很窄，学闺秀迈着小步，迎面相逢不相识，直到走出去五六丈远，才又掉头回来扯住我的革带。她说她果真翻了厚本，还相中一位小相公，如今已考过府试，正约她去庙里还愿。是以，那点唾沫与沉甸甸的荷包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喂！——麻雀！——聋了？】
【余光浮现一枚小小的丹阳，我向她招手，连告辞的套话也忘记说。】
我、我？你做贼哦，干嘛这么小声
【一路注视着靠近。但很奇怪，视线却总不自主地被食盒牵引，富珠理家的食盒漆的是层层叠叠的火焰花。她又半晌不吭气，小狗司空见惯，兴冲冲地摆盘，至第三屉，一碟云斗煮干丝朝我发来无声的嘲笑。】
肉呢？烧鸡鸭包呢？
【鱼丸三次也夹不起，气得上手捏一粒蒸饺，先喂麻雀】下回带排骨来，要红烧的，浓油赤酱才好吃。喂，听见我说话没有？

【丹阳不回话，她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件秘辛。钦慕少艾的心绪是一阵春风，不约而同的，在学堂内吹出了避讳又谨慎的屏风画。屏风立在中间，划出男子女子的楚河汉界。部分男同窗模糊了样貌，成为了具体的姓名，在窃窃私语时，溜进过丹阳的耳朵缝。那么，她也以为这样的春风刮到什刹海了。】
【因为没有做好分担叩德的秘密的准备，莫名的心虚让心里长满了羽毛，随着呼吸胀满，一下空落落，一下又酥酥痒痒。直到嘴巴里的虾子肉来叫醒，才正经检视已经被摆放好的菜碟，与那份干丝眼对眼】啊……我装了鸭腿的！
【识海内闪回，仿佛看到了那盘被遗忘在桌上的酱鸭腿。只好皱着眉头笑，雀斑点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在道歉】又忘了……
那明天带排骨来，【嗨呀，脏的！才看见他的手，赶忙拿手绢丢给他要擦】是要糖醋的吗？

【叩德少爷对这种丢手绢行为视而不见。首先，不能因为手碰到食物就判定脏；其次，吃都吃了，脏一次和脏两次有什么分别。鱼丸占满嘴巴，调味的寡淡让狗敢怒不敢言，麻雀的胆子只有芝麻大，今日聋得更严重，这让狗略略感到一些古怪。但吃饭是狗生为数不多犹如珍珠般光彩理想的寄托，而我为了长久维系，不惜违背良心。】
那就糖醋。鸭腿也别浪费，热一热，明日再带来
【当妥协渐渐成为惯性，我已经不会在她穿着颜色俗气的衣裙时呵呵一笑，飞着眉毛说：难看。牙齿没有从咸鲜的小虾里获得激情，反而被剁碎成细渣滓的荸荠用一丁点清甜补救，勉强收回富珠理夫人不擅饲犬的腹诽，虽养不肥，或许也饿不死。那张布满丹阳心虚与嫌弃的手绢最终还是被我拿起来，一边白眼一边折叠，垫在食指和中指上，从碟子里选一颗奇形怪状得最凶狠的、一看就很会骂人的鱼丸塞进她嘴里——当面晃神是大罪——叩德判官如是说。】
还有耳朵！能不能记住？

……只点肉，绿叶子菜都少提，你这样是会得口疮的
【真像只大狗，完全的食肉动物！丹阳腹诽，话表明的本心并非抱怨，确的是真心怕他只顾挑肥拣瘦，将来疮生到嘴巴里，呲牙咧嘴同人，也即丹阳，嗷嗷叫。她张着眼睛，乌睫扑眨得认真。叩德的眼睛澄澈，绒绒黑眉在上面一拨，是好是赖的情绪先从眼神里冒出来。于是，她跟着再补一句】我娘说的
【天地良心，丹阳可不说慌，亏心拿自己的娘亲做盾牌。但大约是有富珠理夫人良言在前，她这下托起自己的腮帮子，大着胆子做起叩德的忠直之臣，哪管叩德嫌弃的三白眼已经亮在面前】
我听着呢，我只是在想事情【上回那个小佟佳与自己讲起鄂硕时，是怎么回她的呢，噢，想起来了——】你同她好吗？我是说，方才那个女孩

【富珠理丹阳也有不装聋作哑的时候。这时候的她眼神不呆滞，讲话也不磕绊，托托腮，弯弯眉，嘴角掀起一星半点的假笑，像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女孩。但有屁用，说的话没一个字我爱听。再忍忍吧，我劝自己，总能等到她开窍那天。因为是狗，所以天赋是等。也正因为是狗，才横行霸道，死乞白赖，稀里糊涂地骗到她来牵住狗绳。】
小事
【可是万一，狗长出人心，生了执念，眼中的贪恋再藏不住，麻雀会逃跑吗？我被强烈的好奇打败了，耐心迅速地燃烧，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混蛋凉亭里，想把天上的云都烧光。】
你帮我治好
【我靠近她，好像脑袋随便一歪就能埋进颈窝。当然也意味着，我和她，近到只差一步就能亲吻。人偶会有心跳吗？无妨，她应该能听见我的。】

很惭愧

【这并不是意想之中的答复，起码与自己过去听得的不相同——哪件是小事呢？赶在丹阳为自己的问话滋生悔意之前，叩德又这样说。这下她不需要再加思考了，一张芝麻饼硬要琢磨味儿太难，径直跳进泥塘里，所以现在怎么也拔不动脚了。】
【他靠近过来】
【男孩和女孩身上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小狗也要讲体面，拗不过额娘才抹两下胰子，阳光底下跑过两遭，是刚剪过的草地、青青涩涩的草屑味道。丹阳顺从地把目光垂下，他的话便好趁着风一道钻进她耳朵里去了。】
啊，啊？【她是“心猿意马”罪牢里的囚犯，眼睛止不住地眨巴，在考虑回答，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后退两步，或者一步】喝点饮子，还有冰硼散，擦一擦，就能好的【小声地】书上说的。
【玫瑰饼上撒上芝麻会好看吗？丹阳不觉得，可她用眼睛丈量，大概再向前一步，或者现在，他们两个就可以伸出一个拥抱。那也可以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吧，为了什刹海的三屉食盒，还有明朝的鸭腿——】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但风把裙䙓吹向他那边，所以丹阳，你的心意在乱什么？】

【究竟是谁偷走了小狗的言外之意，才让她在如此紧迫的盯视之下仍能从容应对。】
【是人吗？可是那小婢女怕狗，已退开三丈外。难道是风？这不可能，风若要来，它一定更偏心狗。找不出什么可怪罪了。我赌着气，在掌中折磨那条破烂手帕，最终从她的铁嘴里得到答案——又是该死的医者仁心。谁能想到，这只木讷麻雀的真身是板蓝根成了精，竟生生世世好为人医。拥有如此崇高理想的傻子，到底听得懂什么啊。】
【很快地，好奇心就被更为强大的挫败感打得丢盔弃甲，慌不择路地跳进额头上的汗珠。狗屁蒸饺真是有够难吃。温温吞吞不上不下，把人噎死。】
噢噢噢噢噢！
【我懒得听，于是开始狗吠。在失望对视之后，丹阳的脸在眼底逐渐变小，也越来越虚，而当这种模糊完全遮蔽了白日亮光，已然将汗胡乱地蹭在她的领口。】
手拿来
【标记行为结束，才勉强在睁眼时压制住格外委屈的无名火。她问什么来着？记不得了。从袖口摸出鼓鼓的钱袋丢给她，略想了想，又解下腰带上的另外一只。随即别过身，很稳重地重拾了筷子，干丝味虽寡淡，也不应被辜负。】
买下那个小玉蝉，这些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