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才将目光短暂的挪倒些微嘀咕的话音里,很浅的一目里,藏着深深的笑意。】还有藿香,肉桂和……
【顿了顿。】荜茇。
【真是锅子。他说起锅子,缓且慢的诵念着这一串儿草药,“药茶”的气味忽然很具象的浮现在面前,黄铜山里的云雾绕,我想着,佐一些盐,往里涮牛涮羊大抵也不会太错,是顾也一笑,迁途的疲倦好似忽的消失,遥远天山寒冷湿润的风与炙热的沙土侵袭着面庞,故土的留恋安拉的赞许都躺在这些草药里。】
所以汉人不是喜欢说“茶汤茶汤”。那这样看,我是奉对了礼,届时,就请夫人揭示药茶的奥秘了。
【他说起“稀罕”,仍旧是笑着,像品茶,要饮下这一口,末了,舌头才会察觉到微微的苦,再然后是回甘。掀开眼皮看了看,又沉沉地想,话中似有一串儿清亮的回音,但我想他为人爽朗,或许只是一句随口,正因这一想又使我陷入沉思——若只是他一句随口,也太令人绝望,忘却来路的人,活着与死并无异同。】
【一段儿空白而后。】大人说笑了。【我这时才察觉他们说文人杀人是不用刀的,他说的话很轻柔,面庞仍然带些微松散的笑意,但他的话很像利剑,等我回身时才察觉世界已经被捅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窟窿,汪汪的吐着血。】
【我应该给予他某些似有幻无的安慰?譬如翰林院仍然有许多通晓满、蒙文字的古老化石,一片叶子,拍在石头上千年万载的腐烂着,等着某一日忽然教人翻出来,嚯的一看,是尘封的过往,届时,也如今朝看龙骨字,你不识它,它也不识你,一个一个的猜,古往今来,一个巨大的轮回往复——尚轮不到我来。】
仰赖同僚,我如今已经是决然的“一头雾水,满头的道理”。
【这庙堂明晃晃,宽敞敞,不知道点了多少烛火,才足以拱卫这般灿烂星河,我只是在看蜡烛能照到的字上,却分心的在想这些事情,所以没能察觉到灼热所带来的不适感觉。】
正鹰……什么关来远……【忽然的一串词汇令我察觉到了陌生,像极了诵念的经文,我细品了两下,才察觉出大约是坠着措辞的冗长官职。】哦,是官职。
积为仇怨。【感慨着,轻慢的呢喃。】随着陛下的宽仁,还会有缠人抵达这里,源源不断的,贵族伯克们都还好。【想亲近的人自然会有亲近的举措,但更主要,他们——我们拥有自己的礼拜场所,不必再一次于北京城中远征,自然不会有愁绪。】但……工匠、艺人们恰如星河里的一盏小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亮在了何处。
叶何应关大人,为了安宁和睦,我们是否……同皇帝陛下请求,先短暂的划出一个狭小的区域,供穆民们可以安放自己的信仰,虔诚的、一心一意的作安拉最顺从的信徒罢,不要被驱逐不要作随水飘零的枯黄叶子。
隔阂虽然不会消弭,但随着时间的流淌,缓慢的互相认识,从陌生的、狰狞的面庞变得熟悉,而且互相通晓脾性,一点儿时间,一点儿的和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