喆 十八岁那年夏天，墩子看见他爷爷用一根粗麻绳在他家房梁上吊脖子蹬腿儿寻短见。
墩子他爷爷上吊上的挺突然，上吊的十几天前墩子他爷爷还给柱子他们家皮革厂找来了一位姓春的老师傅。
墩子和柱子是一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
俩人在东北偏北的一座老城里从小一起穿着开裆裤玩尿泥长大。
春天一起上树掏鸟。
夏天一起下河捉鳖。
秋天一起偷看王寡妇洗澡。
冬天一起跟流氓小混混扯皮对骂打群架。
位于东北偏北的这座老城，一年四季分明，城外沃野千里，丰饶美丽，有树林，有野花，有河流，有山峦，有狂风，有暴雪，有烈阳，有黑土，有日月星辰，有天大地大。
有大风刮过黑土高坡，有月亮照着篱笆女人和狗。
两个愣小子在东北的大地上日复一日蓬勃地生长着。
俩人就这么在一起厮混着稀里糊涂的长大了，长成了两个初通人事的半大小伙子。
那年夏天，阳光照在远处新鲜翠绿的山峦上，墩子刚刚过完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柱子比墩子大一岁，墩子过生日那天柱子带着一脸的坏笑送了墩子一盒杜蕾斯。
那盒杜蕾斯的包装很精致，带着幽蓝泛紫的镭射印花，看着挺高级，墩子很喜欢。
“从今天开始，墩子你就可以合法的睡女人了。”
柱子一边把那盒杜蕾斯递到墩子手里一边笑嘻嘻的说。
其实柱子自己也没能合法地睡到想睡的女人，跟墩子一样还是个处男白斩鸡。
墩子当时笑着接过了那盒杜蕾斯。
墩子是跟着二叔二婶和爷爷一起长大的。
墩子的父亲母亲在他六岁那年离了婚。
墩子的父亲是个货车司机，粗鲁彪悍，脾气暴躁，常年累月开着巨大的卡车轰隆隆地奔驰在浩瀚天空下的 无边大地上，经常不回家。
墩子他母亲是个小学老师，长得温文尔雅贤淑端庄，后来跟一个开网吧的老板好上了。
墩子他父亲和母亲离婚之前吵得很凶，父亲虽然脾气暴躁，胡子满腮，一脸都是横肉，但是吵架却吵不过当小学教师的母亲。
母亲有理有据的一条条数落着父亲的不是，大概意思是说父亲在外面跑大车的时候也栓不紧他自己的裤腰带，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墩子他父亲在外边睡了多少个女人，所以母亲她自己才报复性的也开始偷人找了一个野汉子。
父亲大概是理亏，说不过母亲，只好一个劲儿的骂母亲是破鞋。
母亲一脸鄙夷的看着父亲，就好像父亲才是那只破鞋。
墩子当时抱着他爸给他买的一只变形金刚，一脸忧愁的看着他父亲和母亲在那吵架，有点担心父亲会打母亲。
不过父亲到最后也没有动手，而且同意了跟母亲离婚。
离婚的时候母亲想带墩子走，父亲死活都不答应。
虽然父亲怀疑母亲早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但是六岁的墩子眉眼儿已经跟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了，实在是没法让父亲怀疑墩子不是他自己的种。
既然是自己的种，父亲当然不会让母亲把墩子带走。
母亲最后也没有强求，而且网吧老板也有一个自己的儿子，那个儿子比墩子大五岁。
母亲和父亲办完离婚手续，带着她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工资离开了墩子。
走的时候母亲含着泪跟墩子说，要是在家里受了欺负就去找她。
墩子哭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留在了父亲身边。
离婚之后，父亲依然在外面没日没夜的跑大车挣钱，把墩子扔给了墩子他爷爷养着。
墩子他爷爷跟着墩子他二叔住在城郊的一座平房大院里，这座大院是爷爷一辈子挣下来的家产之一， 爷爷以前是老城粮站的站长，干了一辈子工作，攒下了一些钱，在房子还便宜的时候，给墩子的父亲在城里也买了一套单元房，所以郊区的这座院子就给了二叔，爷爷一直跟着二叔一起住。
墩子的奶奶在他二叔小时候就过世了。
据说在奶奶过世之后，年幼的二叔怕爷爷娶个后妈对他们不好，于是就拉着同样年幼的父亲的手，很凶很凶的对着爷爷说，不许爷爷给他们找后娘，要是爷爷敢给他们找后娘，二叔说他就要带着父亲一起离家出走，爷爷当时一脸难堪的答应了，而且信守诺言真的一辈子没再给二叔和父亲找后娘。
二叔从小就意志坚定很有主心骨，在当兵回来之后就去警察局当了一个警察，现在家里的大事小事几乎都是二叔说了算。
二叔在警察局工作没多久就跟二婶结了婚。
二叔很喜欢二婶，尽管二婶只给二叔生了个闺女。
那个闺女比墩子大四岁，如今正在南方打工。
二叔其实很想要个儿子，但是也没因为二婶给他生了个女儿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二叔对二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同时二叔也把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
墩子他爷爷的基因很强大，二叔和父亲跟爷爷长得都很像，墩子跟二叔和父亲长得也很像。
二叔带着墩子去街上玩，大家都会觉得墩子就是二叔的亲儿子。
有时候有人说你儿子跟你长得真像，二叔就笑眯眯的点点头，也不会特意跟人家解释墩子是他的侄子不是他的亲儿子。
二叔对爷爷很孝顺。
二叔觉得他当年心眼儿窄不让爷爷给他娶后娘，现在爷爷一直这么单着，他就要好好孝顺爷爷补偿自己当年的过失。
每每二叔在爷爷跟前表现出自责忏悔的心态，爷爷就总是笑眯眯的让二叔不要把这件事挂在心上
爷爷总说是他自己不想续弦才没再娶，跟二叔当年的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叔只当爷爷是在宽慰自己，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细心的关照着爷爷。
二叔说他也是在做榜样给墩子看，希望墩子将来也能像二叔孝顺爷爷一样的孝顺二叔。
只要二叔在家，每天临睡前二叔都会给爷爷打一盆洗脚水，然后蹲下来亲自动手给爷爷洗脚。
爷爷一直说不用二叔亲手给他洗脚，这样会弄得他浑身不自在，但总是拗不过二叔，慢慢也就放弃抵抗了。
好在后来家里盖了淋浴间，二叔才把给爷爷洗脚变成了帮爷爷搓背，爷爷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二叔还特意去学了足底按摩，每次给爷爷洗完脚，就坐在炕上抱着爷爷两只白胖可人的脚丫子按来按去，按的爷爷呲牙咧嘴的嗷嗷直叫，让二叔按的轻点再轻一点。
二叔一边继续抱着爷爷的脚使劲儿按，一边一本正经的说只有疼了才能舒筋活血才管用。
于是爷爷只好咬牙忍着。
不过墩子很相信二叔的话，因为自从二叔开始给爷爷按脚，爷爷就一直红光满面几乎没生过什么病。
墩子和二叔都把这当作是二叔给爷爷按脚的功劳。
于是墩子在上了小学之后，每天二叔在给爷爷按脚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细心观摩 ，等到墩子上了初中，他就开始尝试每天晚上在二叔给爷爷按脚的同时，他也抱着二叔的两只大毛脚开始尝试给二叔做脚底按摩。
墩子给二叔按脚的时候，二叔不会像爷爷那样嗷嗷直叫，但二叔的脸往往会憋得通红，好像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墩子这时候就会调皮的越按越用力，他希望二叔也能够像爷爷那样呲牙咧嘴的嗷嗷叫出来。
可惜二叔好似铜皮铁骨，意志特坚定，尽管憋的脸通红，二叔却始终没有当着墩子的面叫出声来。
为了让二叔像爷爷那样大声的嚎叫起来，墩子就在给二叔按脚的时候越来越努力，二叔却总没能让他如愿。
墩子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开着大卡车轰隆隆地从外地赶了回来，父亲急轰轰的赶回来就为了给墩子过他的十八岁生日。
父亲虽然常年在外面跑大车，陪伴墩子的日子也没多少，但是父亲对墩子也挺上心，每次父亲来爷爷家看墩子，都会给墩子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衣服鞋袜也没少买。
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给墩子买了一部智慧手机，挺贵的那种，玩游戏看视频丝一样的顺滑。
父亲把手机递到墩子手里的时候笑呵呵的说他已经在手机卡里给墩子存了一大笔话费，让墩子随便怎么玩儿。
把墩子给乐坏了。
在墩子的生日宴上，爷爷，父亲，二叔，还有墩子和柱子坐在一起喝酒。
父亲喝了一杯酒之后，忽然古怪的哼嗤笑了一下说：
“我在按摩院里遇见李保国那个王八蛋了。”
墩子从手机上抬起脑袋看了看他父亲，墩子知道李保国是谁。
李保国就是他妈给他找的那个后爸。
让父亲恨的牙根直痒痒的那个野男人。
墩子他妈跟他爸离婚没多久，墩子就在墩子***安排下跟李保国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李保国白白胖胖，长得一团和气，墩子对他印象还不错，后来李保国送了墩子一部手机，让墩子跟他妈多打电话常联系。
在十八岁生日这天，墩子他爸用一部新的智慧型手机把那个手机给顶替了。
李保国带着墩子一起去泡过正经澡堂子，李保国浑身上下白白胖胖粉粉嫩嫩泛着瓷器一样的光，看着很养眼。
墩子他爸关于按摩院的话音刚落，二叔就瞪起了眼，向墩子他爸发出了警告。
老城里的按摩院，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据说里边有小姐。
墩子他爸被二叔瞪的嘿嘿笑了笑，乖乖闭上了嘴。
二叔是个警察。
按摩院那种地方墩子他爸不该在二叔面前提。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抓进去。”
二叔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墩子他爸，咬牙切齿地说。
墩子他爸嘿嘿笑了笑，然后说：
“李保国那个王八蛋也不是什么好鸟，哼！也不知道那个坏女人图他什么……”
二叔又恶狠狠地瞪了墩子他爸一眼，让墩子他爸闭嘴。
墩子他爸端起酒杯一口气干了，然后笑眯眯地对墩子说：
“儿子，你今天成年了，有相好的对象没有哇，没有的话，爹给你找个女人让你破个处，开开荤吧。”
墩子他爸话音刚落，二叔就直接抄起筷子在墩子他爸脑袋上敲了响亮的一记，然后二叔又把墩子他爸大声训斥了一通，让墩子他爸别带坏小孩子。
墩子他爸摸了摸被敲的脑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墩子看了看他爸，又看了看他二叔，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其实他心里还真有点小期待，很想让他爸带他去开开荤，见见世面。
柱子在一旁也忍不住插话对着墩子他爸说：
“建民伯伯，你也带上我呗，让我借墩子的光也跟着开开荤。”
墩子他爸哈哈大笑着满口答应下来。
柱子高兴地在墩子腰上捶了一拳，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二叔又瞪了柱子一眼，说道：
“臭小子你也不学好，你爹和你爷爷一会儿就到，回头让你爹你爷爷一起收拾你。”
柱子冲二叔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害怕的鬼脸，然后不敢再出声了。
墩子和柱子两家是世交。
墩子他爷爷和柱子他爷爷俩人就是发小，好了一辈子，现在依然好的跟什么似的。
墩子的爷爷姓铁，叫铁满山。
柱子的爷爷姓花，叫花满仓。
墩子他爸叫铁建民，墩子他二叔叫铁建军。
柱子他爸叫花建国。
墩子他爸和他二叔跟柱子他爸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
柱子他爸在城南的荒郊开了一家皮革厂，近年来气候变暖，皮革生意不太好，也就是东北天气冷，所以勉强还能坚持下来。
不过原来工厂里的大师傅嫌工资太低辞职不干了，柱子他爸最近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柱子他爷爷和他爸来的时候给墩子买了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
原本墩子他爸已经买了一个，现在两个大蛋糕摆在桌子上有些满，只好撤掉了一个。
大家互相寒暄热闹了一些，让墩子吹蜡烛许了愿，然后把蛋糕切了切，每个人分了一块尝了尝。
大人们都嫌腻没吃多少，只有墩子和柱子放开肚皮吃了个心满意足。
吃过饭之后墩子他爷爷问柱子他爷爷有没有找到新的大师傅。
柱子他爷爷摇了摇头，一脸愁容。
墩子他爷爷摸了摸脸上的胡子，迟疑了一下才说：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以前在市皮革厂干了几十年，后来皮革厂倒闭了，他就转行自己去做小生意了，要不我给你问问？看他现在闲不闲。”
“好好，满山你赶紧给他打电话问问。”
柱子他爷爷有些急切的说。
墩子他爷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拨了个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老春啊，是我，铁满山。”
墩子他爷爷说道。
也不知道那边回了句什么，墩子他爷爷的脸色稍微变换了一下，然后说：
“有正经事找你，老春你以前不是在市皮革厂干过几十年吗，现在我一个侄子的皮革厂正缺一个大师傅，你现在闲不闲，闲的话能不能去他厂里帮帮忙？”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些什么，墩子他爷爷的脸色又僵了僵，然后才说：
“明天晚上你来我家吧，我介绍你跟我侄子认识一下，你们谈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那边大概是很痛快的答应了，墩子他爷爷很快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对柱子爷爷说：
“老春已经答应先跟你们见见面谈一谈，明天下午六点满仓你跟建国一起来我们家吧，跟老春见一见，谈一谈，然后再做决定。”
“好啊好啊。”
柱子他爷爷满口答应着，然后他又好奇的问：
“你叫他老春，他难道姓春吗？春天的春？”
墩子他爷爷点了点头说：
“他叫春万里，挺不错的一个人。”
墩子他爷爷上吊上的挺突然，上吊的十几天前墩子他爷爷还给柱子他们家皮革厂找来了一位姓春的老师傅。
墩子和柱子是一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
俩人在东北偏北的一座老城里从小一起穿着开裆裤玩尿泥长大。
春天一起上树掏鸟。
夏天一起下河捉鳖。
秋天一起偷看王寡妇洗澡。
冬天一起跟流氓小混混扯皮对骂打群架。
位于东北偏北的这座老城，一年四季分明，城外沃野千里，丰饶美丽，有树林，有野花，有河流，有山峦，有狂风，有暴雪，有烈阳，有黑土，有日月星辰，有天大地大。
有大风刮过黑土高坡，有月亮照着篱笆女人和狗。
两个愣小子在东北的大地上日复一日蓬勃地生长着。
俩人就这么在一起厮混着稀里糊涂的长大了，长成了两个初通人事的半大小伙子。
那年夏天，阳光照在远处新鲜翠绿的山峦上，墩子刚刚过完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柱子比墩子大一岁，墩子过生日那天柱子带着一脸的坏笑送了墩子一盒杜蕾斯。
那盒杜蕾斯的包装很精致，带着幽蓝泛紫的镭射印花，看着挺高级，墩子很喜欢。
“从今天开始，墩子你就可以合法的睡女人了。”
柱子一边把那盒杜蕾斯递到墩子手里一边笑嘻嘻的说。
其实柱子自己也没能合法地睡到想睡的女人，跟墩子一样还是个处男白斩鸡。
墩子当时笑着接过了那盒杜蕾斯。
墩子是跟着二叔二婶和爷爷一起长大的。
墩子的父亲母亲在他六岁那年离了婚。
墩子的父亲是个货车司机，粗鲁彪悍，脾气暴躁，常年累月开着巨大的卡车轰隆隆地奔驰在浩瀚天空下的 无边大地上，经常不回家。
墩子他母亲是个小学老师，长得温文尔雅贤淑端庄，后来跟一个开网吧的老板好上了。
墩子他父亲和母亲离婚之前吵得很凶，父亲虽然脾气暴躁，胡子满腮，一脸都是横肉，但是吵架却吵不过当小学教师的母亲。
母亲有理有据的一条条数落着父亲的不是，大概意思是说父亲在外面跑大车的时候也栓不紧他自己的裤腰带，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墩子他父亲在外边睡了多少个女人，所以母亲她自己才报复性的也开始偷人找了一个野汉子。
父亲大概是理亏，说不过母亲，只好一个劲儿的骂母亲是破鞋。
母亲一脸鄙夷的看着父亲，就好像父亲才是那只破鞋。
墩子当时抱着他爸给他买的一只变形金刚，一脸忧愁的看着他父亲和母亲在那吵架，有点担心父亲会打母亲。
不过父亲到最后也没有动手，而且同意了跟母亲离婚。
离婚的时候母亲想带墩子走，父亲死活都不答应。
虽然父亲怀疑母亲早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但是六岁的墩子眉眼儿已经跟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了，实在是没法让父亲怀疑墩子不是他自己的种。
既然是自己的种，父亲当然不会让母亲把墩子带走。
母亲最后也没有强求，而且网吧老板也有一个自己的儿子，那个儿子比墩子大五岁。
母亲和父亲办完离婚手续，带着她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工资离开了墩子。
走的时候母亲含着泪跟墩子说，要是在家里受了欺负就去找她。
墩子哭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留在了父亲身边。
离婚之后，父亲依然在外面没日没夜的跑大车挣钱，把墩子扔给了墩子他爷爷养着。
墩子他爷爷跟着墩子他二叔住在城郊的一座平房大院里，这座大院是爷爷一辈子挣下来的家产之一， 爷爷以前是老城粮站的站长，干了一辈子工作，攒下了一些钱，在房子还便宜的时候，给墩子的父亲在城里也买了一套单元房，所以郊区的这座院子就给了二叔，爷爷一直跟着二叔一起住。
墩子的奶奶在他二叔小时候就过世了。
据说在奶奶过世之后，年幼的二叔怕爷爷娶个后妈对他们不好，于是就拉着同样年幼的父亲的手，很凶很凶的对着爷爷说，不许爷爷给他们找后娘，要是爷爷敢给他们找后娘，二叔说他就要带着父亲一起离家出走，爷爷当时一脸难堪的答应了，而且信守诺言真的一辈子没再给二叔和父亲找后娘。
二叔从小就意志坚定很有主心骨，在当兵回来之后就去警察局当了一个警察，现在家里的大事小事几乎都是二叔说了算。
二叔在警察局工作没多久就跟二婶结了婚。
二叔很喜欢二婶，尽管二婶只给二叔生了个闺女。
那个闺女比墩子大四岁，如今正在南方打工。
二叔其实很想要个儿子，但是也没因为二婶给他生了个女儿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二叔对二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同时二叔也把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
墩子他爷爷的基因很强大，二叔和父亲跟爷爷长得都很像，墩子跟二叔和父亲长得也很像。
二叔带着墩子去街上玩，大家都会觉得墩子就是二叔的亲儿子。
有时候有人说你儿子跟你长得真像，二叔就笑眯眯的点点头，也不会特意跟人家解释墩子是他的侄子不是他的亲儿子。
二叔对爷爷很孝顺。
二叔觉得他当年心眼儿窄不让爷爷给他娶后娘，现在爷爷一直这么单着，他就要好好孝顺爷爷补偿自己当年的过失。
每每二叔在爷爷跟前表现出自责忏悔的心态，爷爷就总是笑眯眯的让二叔不要把这件事挂在心上
爷爷总说是他自己不想续弦才没再娶，跟二叔当年的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叔只当爷爷是在宽慰自己，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细心的关照着爷爷。
二叔说他也是在做榜样给墩子看，希望墩子将来也能像二叔孝顺爷爷一样的孝顺二叔。
只要二叔在家，每天临睡前二叔都会给爷爷打一盆洗脚水，然后蹲下来亲自动手给爷爷洗脚。
爷爷一直说不用二叔亲手给他洗脚，这样会弄得他浑身不自在，但总是拗不过二叔，慢慢也就放弃抵抗了。
好在后来家里盖了淋浴间，二叔才把给爷爷洗脚变成了帮爷爷搓背，爷爷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二叔还特意去学了足底按摩，每次给爷爷洗完脚，就坐在炕上抱着爷爷两只白胖可人的脚丫子按来按去，按的爷爷呲牙咧嘴的嗷嗷直叫，让二叔按的轻点再轻一点。
二叔一边继续抱着爷爷的脚使劲儿按，一边一本正经的说只有疼了才能舒筋活血才管用。
于是爷爷只好咬牙忍着。
不过墩子很相信二叔的话，因为自从二叔开始给爷爷按脚，爷爷就一直红光满面几乎没生过什么病。
墩子和二叔都把这当作是二叔给爷爷按脚的功劳。
于是墩子在上了小学之后，每天二叔在给爷爷按脚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细心观摩 ，等到墩子上了初中，他就开始尝试每天晚上在二叔给爷爷按脚的同时，他也抱着二叔的两只大毛脚开始尝试给二叔做脚底按摩。
墩子给二叔按脚的时候，二叔不会像爷爷那样嗷嗷直叫，但二叔的脸往往会憋得通红，好像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墩子这时候就会调皮的越按越用力，他希望二叔也能够像爷爷那样呲牙咧嘴的嗷嗷叫出来。
可惜二叔好似铜皮铁骨，意志特坚定，尽管憋的脸通红，二叔却始终没有当着墩子的面叫出声来。
为了让二叔像爷爷那样大声的嚎叫起来，墩子就在给二叔按脚的时候越来越努力，二叔却总没能让他如愿。
墩子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开着大卡车轰隆隆地从外地赶了回来，父亲急轰轰的赶回来就为了给墩子过他的十八岁生日。
父亲虽然常年在外面跑大车，陪伴墩子的日子也没多少，但是父亲对墩子也挺上心，每次父亲来爷爷家看墩子，都会给墩子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衣服鞋袜也没少买。
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给墩子买了一部智慧手机，挺贵的那种，玩游戏看视频丝一样的顺滑。
父亲把手机递到墩子手里的时候笑呵呵的说他已经在手机卡里给墩子存了一大笔话费，让墩子随便怎么玩儿。
把墩子给乐坏了。
在墩子的生日宴上，爷爷，父亲，二叔，还有墩子和柱子坐在一起喝酒。
父亲喝了一杯酒之后，忽然古怪的哼嗤笑了一下说：
“我在按摩院里遇见李保国那个王八蛋了。”
墩子从手机上抬起脑袋看了看他父亲，墩子知道李保国是谁。
李保国就是他妈给他找的那个后爸。
让父亲恨的牙根直痒痒的那个野男人。
墩子他妈跟他爸离婚没多久，墩子就在墩子***安排下跟李保国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李保国白白胖胖，长得一团和气，墩子对他印象还不错，后来李保国送了墩子一部手机，让墩子跟他妈多打电话常联系。
在十八岁生日这天，墩子他爸用一部新的智慧型手机把那个手机给顶替了。
李保国带着墩子一起去泡过正经澡堂子，李保国浑身上下白白胖胖粉粉嫩嫩泛着瓷器一样的光，看着很养眼。
墩子他爸关于按摩院的话音刚落，二叔就瞪起了眼，向墩子他爸发出了警告。
老城里的按摩院，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据说里边有小姐。
墩子他爸被二叔瞪的嘿嘿笑了笑，乖乖闭上了嘴。
二叔是个警察。
按摩院那种地方墩子他爸不该在二叔面前提。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抓进去。”
二叔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墩子他爸，咬牙切齿地说。
墩子他爸嘿嘿笑了笑，然后说：
“李保国那个王八蛋也不是什么好鸟，哼！也不知道那个坏女人图他什么……”
二叔又恶狠狠地瞪了墩子他爸一眼，让墩子他爸闭嘴。
墩子他爸端起酒杯一口气干了，然后笑眯眯地对墩子说：
“儿子，你今天成年了，有相好的对象没有哇，没有的话，爹给你找个女人让你破个处，开开荤吧。”
墩子他爸话音刚落，二叔就直接抄起筷子在墩子他爸脑袋上敲了响亮的一记，然后二叔又把墩子他爸大声训斥了一通，让墩子他爸别带坏小孩子。
墩子他爸摸了摸被敲的脑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墩子看了看他爸，又看了看他二叔，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其实他心里还真有点小期待，很想让他爸带他去开开荤，见见世面。
柱子在一旁也忍不住插话对着墩子他爸说：
“建民伯伯，你也带上我呗，让我借墩子的光也跟着开开荤。”
墩子他爸哈哈大笑着满口答应下来。
柱子高兴地在墩子腰上捶了一拳，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二叔又瞪了柱子一眼，说道：
“臭小子你也不学好，你爹和你爷爷一会儿就到，回头让你爹你爷爷一起收拾你。”
柱子冲二叔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害怕的鬼脸，然后不敢再出声了。
墩子和柱子两家是世交。
墩子他爷爷和柱子他爷爷俩人就是发小，好了一辈子，现在依然好的跟什么似的。
墩子的爷爷姓铁，叫铁满山。
柱子的爷爷姓花，叫花满仓。
墩子他爸叫铁建民，墩子他二叔叫铁建军。
柱子他爸叫花建国。
墩子他爸和他二叔跟柱子他爸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
柱子他爸在城南的荒郊开了一家皮革厂，近年来气候变暖，皮革生意不太好，也就是东北天气冷，所以勉强还能坚持下来。
不过原来工厂里的大师傅嫌工资太低辞职不干了，柱子他爸最近正在为这件事发愁。
柱子他爷爷和他爸来的时候给墩子买了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
原本墩子他爸已经买了一个，现在两个大蛋糕摆在桌子上有些满，只好撤掉了一个。
大家互相寒暄热闹了一些，让墩子吹蜡烛许了愿，然后把蛋糕切了切，每个人分了一块尝了尝。
大人们都嫌腻没吃多少，只有墩子和柱子放开肚皮吃了个心满意足。
吃过饭之后墩子他爷爷问柱子他爷爷有没有找到新的大师傅。
柱子他爷爷摇了摇头，一脸愁容。
墩子他爷爷摸了摸脸上的胡子，迟疑了一下才说：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以前在市皮革厂干了几十年，后来皮革厂倒闭了，他就转行自己去做小生意了，要不我给你问问？看他现在闲不闲。”
“好好，满山你赶紧给他打电话问问。”
柱子他爷爷有些急切的说。
墩子他爷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拨了个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老春啊，是我，铁满山。”
墩子他爷爷说道。
也不知道那边回了句什么，墩子他爷爷的脸色稍微变换了一下，然后说：
“有正经事找你，老春你以前不是在市皮革厂干过几十年吗，现在我一个侄子的皮革厂正缺一个大师傅，你现在闲不闲，闲的话能不能去他厂里帮帮忙？”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些什么，墩子他爷爷的脸色又僵了僵，然后才说：
“明天晚上你来我家吧，我介绍你跟我侄子认识一下，你们谈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那边大概是很痛快的答应了，墩子他爷爷很快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对柱子爷爷说：
“老春已经答应先跟你们见见面谈一谈，明天下午六点满仓你跟建国一起来我们家吧，跟老春见一见，谈一谈，然后再做决定。”
“好啊好啊。”
柱子他爷爷满口答应着，然后他又好奇的问：
“你叫他老春，他难道姓春吗？春天的春？”
墩子他爷爷点了点头说：
“他叫春万里，挺不错的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