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被神眷顾的孩子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后悔。”
“请你留在这里。如果这样不行的话，那么就带着我一起走吧。”
——是谁？
——这个哭泣的女孩是谁？
——为什么不让我看清你的脸？
樱猛然惊醒。睡梦中那一段悲伤悱恻的离别，令她周身冰冷，心口刺痛不已。
思绪仿佛还停留在梦里的场景，漆黑的夜，月亮忽明忽暗。少女在后面喉咙沙哑，泪流成河，少年却决绝地朝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
少年最后留给少女的话是——“你好烦啊。”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映入视线中的，是蝎熟悉而恬静的睡脸，樱便不自觉地往他怀里偎去，伸手环住蝎的腰，侧脸贴上他温暖的胸前，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似乎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即便没有醒来，蝎也回应般的将樱抱紧，修长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将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小。
闭眸，樱再一次堕入深眠。随即，她又陷入了梦境，同样的少年和少女，却是不同的景象。但这一次，因为自己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樱不再畏惧，也不再哀伤。
然而，这比刚才更深刻的刺痛是什么呢？
啊，少女的头部有血在不停地涌出来，身体从高空坠落。她的手臂不停地舞动着，还在做着困兽之斗，满是泪渍的眼看着那个在高处的少年逐渐被一股幽深的黑色所吞噬，身体产生异状，痛苦地呻吟。
“对不起……”少女绝望的眸脆弱地合闭，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一些纯银的光芒正在靠近她，想要接走她，“最后还是没有保护你，对不起……”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什么悲伤的却是你呢？
樱想要这样问她，却无法发声，终究只能这样看着她掉进无尽的谷底。
“没能让你幸福，对不起……”逝去之前的最后一刻，少女吐出这样悲凉的低吟，透明的泪翻飞着，在空中化成晶莹的碎末。
而那少年，随着少女的死亡，也变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背景一下子亮了起来，成了茫茫的白。温和，并不刺眼的光泽，将樱略微惊惶的情绪缓缓抚平。白光掠过之后，樱看到了晓中的大家，纵然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但大家的脸上都有温暖的笑容。
“那么，你说没能得到幸福的那个人，是谁呢？”樱蹲下身子，轻轻扶住那个刚刚在梦中死去，此刻在她身边蜷缩成一团坐着的少女。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丑得令人心惊的脸。惨白干涩的皮肤上有数十道凌厉的刀痕遍布着。但樱却不害怕，右手闪现柔和的光芒，试图医治她的伤痕，却被少女不着痕迹地躲过，只露出一丝苦笑。
半晌，她摇摇头，“你们……看起来过得不错。”大家的笑容，她也同样尽收眼底。
“嗯。”樱微笑着点头，重新站起身。
“那，我就放心了。”少女同样站起身，身形逐渐隐去。从远方有白色的温润碎片飘来，宛如拼图一般重新回归到她的脸上，那些刀伤被医好。少女缓缓地对樱鞠了一躬，再抬头时，樱看到了一张清丽的容颜，然后，她便消失了。
但是，这个少女究竟是谁呢？
忽然，樱察觉到有人正在捏自己的鼻子。睁开眼，樱看到正位于自己上方，宠溺地凝视自己的蝎，于是她笑吟吟地伸手去搂他的脖子。
“早安。”蝎上身前倾，在樱的唇上烙上早安吻。樱看着他的随便套上的衣服眨眨眼，“你要起来了？我帮你穿衣……”
“你确定你要帮我‘穿衣’？”怀疑地扬眉，蝎重新支起自己的身子，与樱拉开距离。
“……好吧，我更喜欢脱你的衣服。”好笑地轻捶他一下，早晨就开始不正经的家伙！
“真的吗？”拉过樱白嫩的柔荑，蝎将自己半敞的上衣送到她手里，握着它用力一扯，“我很乐意顺应的观众要求……”
于是，蝎蝎家的卧室一大早就满室春光，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哎呀，绝，你要出去吗？”斜倚着门框，樱觉得腰有点软软的。
自从嫁给蝎之后樱貌似一天比一天妩媚，一天比一天更有女人味了。绝汗汗地想，果然是被蝎喂得很饱，养的很好啊！


最爱他吗？……
小小的手轻轻抓紧樱的袖子，长门的眸色暗了暗。即便知道，妈妈最爱的人不是自己，不过，能够被喜欢也是好的。
他很开心。
却还是会奢望着，自己能够在某个人的心里，能够是“first”，是“only one”。
也许他的愿望真的很贪心吧。但是，真的很想要知道，“第一”，“最”这样的感觉，究竟是怎样。没有体验过，然而，只是偷偷想着，都会觉得，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美好的感觉吧。
不过——对于春野岚夜而言，最重要的人是烬；对于樱而言，最重要的人是蝎；对于晓这个组织而言，真正的老大是斑；对于小南……
骤然黯淡下来的目光扫过小南时有那么一丝冷然，让小南觉得心里发寒。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呢？佩恩？
“对了，小南姐。”午餐时间快到了，樱和小南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着，“小南姐的故事，我还没有听过。”
其实把大家的事情都告诉樱，并不是绝擅自做的主张，一多半也是斑的意思，所以小南当然也知道其中的事情。只是，大家都不清楚，绝把更深入一些的内幕和隐情也全部告诉了樱，于是，现在樱对大家的了解甚至已经超过了斑。
不过——自己的故事即便是现在不说，想必绝也是会告诉她的罢。
“我的故事和别人相比很平凡。”淡淡地开口，小南并没有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
是的，小南的过去很平凡，也很幸福。
在她记忆深处的童年里，最初的那几年，有巨大的奶油生日蛋糕，穿的是最漂亮时髦的衣服，玩的玩具也是独一无二由父母和亲戚特别订做给自己的。她的卧室是清一色干净的天蓝，雪白的公主床上挂着淡粉色的蚊帐。
那个时候的自己，谁能不说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呢？
然而，那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妹妹的出生，这样的认知被完全推翻了。
大蛋糕变成妹妹的，衣服变成妹妹的，比自己更多很多倍的玩具也都变成了妹妹的。
妹妹的卧室是整个家最大的房间，贴着精灵在花圃中嬉戏的缤纷墙纸，里面的奢华她从来都没有见识过。
而她则被一点一点遗忘，没有人再记得她的生日，父母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到妹妹两岁的时候，小南在家里的身份，已经和一个帮佣差不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宠，她试着更加乖巧，更加优秀，更加可爱。但所尽的努力最终并没有换取到哪怕是父母的一个笑容。
五岁那年，已经到了去读忍者学校的年龄。在一个冰凉的下雪的清晨，父母把她从狭小黑暗的楼梯间唤醒，叫到自己房里。
“其实你不是我们的女儿。”那个曾经抱着她到处炫耀的父亲，整张脸严肃地令她惊惧。
“因为当时我不能生育，所以才去孤儿院领养了你。”这一次开口的是母亲，那个曾经灿烂地笑着，叫她小宝贝的母亲，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老鼠，满眼都是蔑视，“现在你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孤儿院那边应该会有分配，我们也不想耽误你，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回去。”
果然立刻就有一个面目凶恶的大叔走进来，推搡着她出去。离开的时候，小南没有任何行李，甚至连早饭都没有吃。
然而，小南没有哭闹，也没有怨恨，就那么乖巧地被大叔毫不温柔地扛在肩膀上，飞跃着树丛，那极快的速度与剧烈的颠簸让她几次差点呕吐出来，但她也终究忍住了。
“你不是我们的女儿”这样的话，不是应该在女孩长到好大，才由父母含着眼泪百感交集地告知地么？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来承受呢？
更何况，养父母家的财势，根本不在乎多她这样小的一张嘴。然而，她明白的，因为妹妹的出生，她的存在变成了多余的。因为对她的爱没有了，所以哪怕是她的呼吸，也是在夺取这个空间里的气体，是可憎的。
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又把她赶回孤儿院里。
但是，她的故乡雨忍村正在打仗，孤儿院早已不复存在。那个大叔索性就丢她孤零零地在大街上，任由她自生自灭。
那时，出现的人，就是弥彦。


是弥彦执了她的手，橘色的眼像是在这一片阴霾中许久不出的太阳，燃起了小南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我也是孤儿哦，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吧！”
“再然后，我们一起认识了长门，后面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利落地持刀切水果，大家都喜欢吃樱特制的沙拉。
“小南姐……喜欢长门吧。”或许比起大家的故事，真的要平凡很多，但是——谁又能说，这不是个伤感的故事呢。
手里的动作戛然而止，“……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小南姐看长门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我看蝎的眼神一样。”也像蝎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是你看错了。”小南摇头否认道，“我先把这些拿过去。”略显慌乱地离开了厨房，小南的背靠在门上，眸子里一片失落。
明明是喜欢长门，小南为什么要否认呢？樱不解地摇摇头。
于是为了了解儿子与未来儿媳之间的事情，这天晚上樱便在蝎乌云密集的臭脸以及长门的欢呼中和宝贝儿子一起睡了。
“不就是一件新的睡衣吗……”蝎愤愤不平，可恶，这可是他的老婆耶！
“要不要我拜托小南做件一样的给你？”斑老大捂着唇笑得咯咯响……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穿那个睡衣的模样，蝎绿着脸猛摇头。让他穿成兔宝宝？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要穿自己去穿吧。”斑看起来倒是蛮像穿那种衣服的人。
“我穿？”显然没觉得这是在讽刺自己的斑老大转头一脸兴奋地看向月影，“要人家穿那个给你看吗？”
回答的是月影决绝的关门声以及一句，“别说你认识我。”
这老不正经，还穿什么兔宝宝……不过，那件衣服真可爱，如果她也有个能穿的孩子就好了，可惜……
“长门，你……喜不喜欢小南姐？”樱轻轻拨弄着长门的兔耳朵。小南的心意她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了，关键是长门这一边……
“她喜欢的是弥彦。”长门所答非所问，深邃的轮回眼紧闭着，令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弥彦的事情，樱知道一些。他为了救小南选择了借长门的手自裁，后来成为了六个佩恩中的天道。那是长门最后能为弥彦做的事——成为天道。
自从遇到弥彦和小南，长门开始追求力量。他希望能够像春野岚夜一样，可以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却最终，他没能保护弥彦，虽然救了小南，却没能救出她心爱的人，让她一直活在失去弥彦的痛苦中。
这是长门除却与春野岚夜分离之外，心灵的第二道创伤。
不再有言语，因为长门已经睡熟。
“原来他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弥彦。”自嘲地苦笑一下，小南侧过头，“为什么要特地跟我说？”轻轻地喝一口眼前的奶茶，的确口感香浓，难怪佩恩很喜欢。
“……我始终觉得长门他应该还是喜欢你的。”清晨，樱没来得及回到蝎那里，就跑来找小南了。
小南的唇张了张，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她不知晓，自己应该否认哪一个部分。
始终？应该？还是？喜欢？——但自己明明，哪个部分，也不想要否认掉。
“这朵花，是长门折给我的。”从自己的头上摘下那朵纸花，小南说着毫不相干的话，“我教给长门折的方法，所以，他跟我折的几乎一模一样。”
自从被弥彦救了之后，小南几乎什么事都习惯听弥彦的话。温和，顺从，这似乎是她的天性。唯一违背弥彦的那一次，就是收留了长门。
那时，雨忍村发生战争，穷一点的人便吃不饱饭，更何况她和弥彦是两个没有任何庇护的孤儿。然而，弥彦很坚强，也很聪明，他总是会想出办法。于是，她便跟随他，做任何他吩咐自己去做的事情。
对于弥彦，虽然他们看似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其实始终站在不同的天平上。弥彦在高处，而她只能仰望他，崇拜他。他们两人看似是同伴，其实，更像长官和部下，这样的关系。
但是，长门却不同。
那一天，小南看着昏倒在雨里的长门，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刚被丢弃的自己。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救下了长门。
那天，弥彦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虽然不太凶。而长门也终于加入了他们，成为了他们的同伴。


长门是与弥彦完全不同的男孩子。爱哭，比她更柔弱，但是善良而细腻。
长门与她，是同一个天平上的人。而他们两人，都为了完成弥彦的梦想，而在一起努力着。于是，忍不住与长门更熟识一些，更怜惜他一些。
告别了自来也老师之后，他们住在一个山洞里。某天，弥彦出去练习忍术，小南则教长门折纸。长门学得很认真很认真，终于折出了与小南如出一辙的美丽纸花。
完成之后，却来不及欢喜，弥彦回来看着他们，“喂，有空闲不如多练习一下忍术啦！”拽起长门往外跑，“小南也快点来哦！”
那朵纸花就这样掉在地上，孤零零地，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小南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花瓣已经有些褶皱了。
这令她回忆起，与弥彦初识的那一天，为了表达谢意，她折了一朵花送给他。
然而，弥彦接过去时，并不高兴地皱了眉，“折这种花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然后，他拉着她，教她如何去偷东西填饱肚子。而纸花就被他顺手扔在雨停过后泥泞的小水洼里，随风凋零。
“对于弥彦而言，或许不会有什么比他成为神的梦想更重要。”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纸花，这是她偷偷修补好的，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而长门的梦想，是希望能够守护我和弥彦。”
但是，随着弥彦的死，一切都变了。长门变得冷漠，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不惜使用对身体造成极大危害的禁术。曾经连一只小狗死去也会掉泪不止的他，逐渐对于夺取一条条人命麻木，除了她之外，长门几乎连任何人都可以杀害。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也许长门他，终于会丧失一切的人情味。”
“不是那样的。”樱忽然开口，“长门一直没有变，他只是压抑了，因为他没有保护弥彦，所以想要完成弥彦的梦想。但其实，其实，长门根本一点也不想那样做的……”
压抑吗？呵呵，“或许，你说的对。”到头来，她这个与长门在一起三十年的人都不明白的事，却让樱明白了吗？她还真是失败……
“不过……纵然长门真的变成了一个冷血的魔头。我还是喜欢他。”她抬头直视樱金绿色的眸子，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容，“即便如此，还是会，喜欢他。所以，你猜的没错。”
神也好，零也好……在她心中，他始终都是那个跟她学折纸的少年。
始终都是。
“那么，”樱忽然大义凛然地站起来，两只手撑住桌子，“我会帮你的，小南姐。这一次，要让长门为你折出永不凋零的纸花来。”
转过身，樱的眼底有火焰燃烧，她要回去好好想出对策来，一定要帮儿子做媒。
永不凋零的纸花吗？小南呆望着樱离去的门出神。
永不凋零的纸花，是什么呢？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陈述完毕，樱用力地拍了一下蝎眼前的桌子，“你也要帮我一起想哦！”
一起想？蝎轻轻地挑眉，继而露出耀眼的笑容，“嗯，我当然会帮忙。”
好极，如果促成了小南和长门的事情，以后就不用担心长门霸占自己的老婆了，实在好极！
对了，“永不凋零的纸花，长门会折吗？”
“笨啦！”樱倾身向前，一指抵住蝎的额头，“永不凋零的纸花，就是长门啦！”
原来如此。蝎赞同地点点头，同时盯住樱因为倾身的姿势，而从敞开的领口里露出的春光。
邪恶地舔一下唇角，纸花什么的明天再说吧，他现在要摘花了！

两年后，组织进一步扩张，也陆续研究更新禁术的方式。逐渐的，与绝同一批被生产出来的试验品全部被淘汰掉了，是绝亲自动手，将那些试验品都推进焚烧炉销毁，亦如当年自己被销毁的时候一样。
虽然他们拥有人形，但灵魂似乎更接近于植物。被推进焚烧炉的时候，没有人反抗，没有人哭泣。
是的，哭泣。
绝还记得，在这些毫无感情的试验品中，有一个被销毁的残次品比他更先一步学会了人类的情绪——流泪。
那个试验品很特别，是“一号”——除却绝之外，所有的试验品都没有名字，他们的名字就是他们的生产序列号，像真正的商品一样。
一号，顾名思义，就是这项实验的第一个试验品。
其实，将死人与植物结合，诞生出新的生命这样的点子，正是一号曾经的恋人，希望殉职的一号可以复活，才想出来的。
跟植物结合之后，一号变得更加妩媚娇柔。然而，一号才是最应该被销毁的，事实上她根本通不过任何一项检验。
只因为是头目的恋人，她被破例留下来。过低的结合率却很快破坏了一号的细胞，不过两年的时间，一号已经形容枯槁，风韵不再。
且，即便不是这样，头目也早就喜欢上最新加入组织的年轻女孩。最后一次检验的时候，一号终于被列入销毁的名单，而头目已经连看她一眼都懒得。
那天，绝将一号带进焚烧炉的房间，准备将她推进去——他们是植物，面对死亡即便不会落荒而逃，却也不会像那执意扑火的飞蛾一般，心甘情愿。终是需要有人帮他们一把。
然而，一号却轻轻扯住绝正要动手的衣袖。
“这是他要的，是吗？”她的询问很机械，一双眼仿若厚厚的玻璃，没有一丝情绪。
“是。”这是绝第一次与一号交谈，忽然，绝盯住一号，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她近乎惨不忍睹的脸庞。
温温的，却是凉凉的湿润，陌生的感觉，绝看着一号眼底那条长长的泪痕，“这是什么？”
一号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然后，她走到焚烧炉前，从容地跳了进去。
良久，绝看着与以往并无不同的焚烧炉，怔怔出神。停在自己指尖的类似水滴的东西，逐渐消失，融入他温热的皮肤中，那么凉，却是炙热的，像是烙印。
那时，他还不懂，这是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
与一号之间的事情云淡风轻地过去，绝很快被编入新一批生产出来的试验品中，检验的结果出来了，绝纵使在这批试验品中也是能力最出色的一个。
新一批的试验品与第一批不同，若不是身体依旧会有植物的部分，他们几乎与人无异。他们能哭能笑，会皱眉也会咋舌。与他们在一起，绝的冷漠和孤独显得格格不入。他担当检验的工作，像一个恐怖的修罗执掌试验品的生杀大权。
没有人亲近绝，除了每一次检验总是勉强过关的F5。
F5是个谦虚有礼的姑娘，总是缠着他闲暇的时候教她一些忍术。当绝对月亮露出那样的神情时，她会安静下来，跟他一起抬头看。
绝对F5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然而，有人陪伴的感觉总是好的。作为回报，绝愿意略微指点一下F5。即便她很笨，但有了绝的指教，F5逐渐可以脱离“也许下一个销毁的就是你”这样的行列之中。
可是，一旦上面下达命令，绝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把F5推进焚烧炉里的。
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人。因为他们不过是试验品。
又半年过去了。绝与组织里的一个女人被派遣到邻村探测敌情。
那是绝第一次与真正的人相处如此之久，女人活泼美丽，像小鸟一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绝只是聆听着，并不搭腔。他明白人类的法则，很多时候他们向你吐露心事并非想要你指点迷津，而是单纯的想把一件事说出来，仅此而已。
某天夜里，女人遇到了正在看月亮的绝，有些迟疑地开口，“绝你……会感觉到悲伤吗？”
“悲伤？”他转头看她，语气里充满了不解。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关于情绪的名词。
女人的手轻轻摸上他的脸，很热，不像他们顶多只是不冷的体温，“你现在的表情，就是悲伤。”她的手只触碰他不到一秒，便缩了回去。


而销毁他们的，是一起被生产出来的成功试验品，甚至昨天他们还一起吃过饭。不过，对于虽然拥有人类的身体，却没有感情的试验品而言，销毁同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也许是那天焚烧炉的火不够了，也许是看守的人偷懒了，也许是，注定他命不该绝。白绝和黑绝的身体只被烧掉了一半而已。
求生的本能使两具残缺的身体靠拢到一起，受伤的细胞与对方的组合在一起，这种改造远比被火焚烧更难受，但是，白绝和黑绝终究都活了下来。
并且因祸得福，成了最强大的试验品。组织的头目也惊奇于这件事，于是，绝成为第一个拥有名字的试验品，也成为了所有试验品的领袖。
却不知道，是基因突变，还是植物的细胞被破坏太多，绝拥有了其它试验品不具备的东西——情绪。
起先，绝并不曾察觉自己拥有情绪。每天都会亲自将失败的试验品扔进焚烧炉，每天都会将不同的死人喂给那些想象枯槁而萎缩的丑陋植物，每天都会吃掉那些被挖掘出来却不适合做实验的尸体。这令绝的情绪麻木着，淡然着。
只是，每当下雨的时候，他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胸口会有一丝短短的郁闷，毫无焦距的眼神也会有那么一瞬的黯淡。
那时，他还不懂，这是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
两年后，组织进一步扩张，也陆续研究更新禁术的方式。逐渐的，与绝同一批被生产出来的试验品全部被淘汰掉了，是绝亲自动手，将那些试验品都推进焚烧炉销毁，亦如当年自己被销毁的时候一样。
虽然他们拥有人形，但灵魂似乎更接近于植物。被推进焚烧炉的时候，没有人反抗，没有人哭泣。
是的，哭泣。
绝还记得，在这些毫无感情的试验品中，有一个被销毁的残次品比他更先一步学会了人类的情绪——流泪。
那个试验品很特别，是“一号”——除却绝之外，所有的试验品都没有名字，他们的名字就是他们的生产序列号，像真正的商品一样。
一号，顾名思义，就是这项实验的第一个试验品。
其实，将死人与植物结合，诞生出新的生命这样的点子，正是一号曾经的恋人，希望殉职的一号可以复活，才想出来的。
跟植物结合之后，一号变得更加妩媚娇柔。然而，一号才是最应该被销毁的，事实上她根本通不过任何一项检验。
只因为是头目的恋人，她被破例留下来。过低的结合率却很快破坏了一号的细胞，不过两年的时间，一号已经形容枯槁，风韵不再。
且，即便不是这样，头目也早就喜欢上最新加入组织的年轻女孩。最后一次检验的时候，一号终于被列入销毁的名单，而头目已经连看她一眼都懒得。
那天，绝将一号带进焚烧炉的房间，准备将她推进去——他们是植物，面对死亡即便不会落荒而逃，却也不会像那执意扑火的飞蛾一般，心甘情愿。终是需要有人帮他们一把。
然而，一号却轻轻扯住绝正要动手的衣袖。
“这是他要的，是吗？”她的询问很机械，一双眼仿若厚厚的玻璃，没有一丝情绪。
“是。”这是绝第一次与一号交谈，忽然，绝盯住一号，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她近乎惨不忍睹的脸庞。
温温的，却是凉凉的湿润，陌生的感觉，绝看着一号眼底那条长长的泪痕，“这是什么？”
一号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然后，她走到焚烧炉前，从容地跳了进去。
良久，绝看着与以往并无不同的焚烧炉，怔怔出神。停在自己指尖的类似水滴的东西，逐渐消失，融入他温热的皮肤中，那么凉，却是炙热的，像是烙印。
那时，他还不懂，这是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
与一号之间的事情云淡风轻地过去，绝很快被编入新一批生产出来的试验品中，检验的结果出来了，绝纵使在这批试验品中也是能力最出色的一个。
新一批的试验品与第一批不同，若不是身体依旧会有植物的部分，他们几乎与人无异。他们能哭能笑，会皱眉也会咋舌。与他们在一起，绝的冷漠和孤独显得格格不入。他担当检验的工作，像一个恐怖的修罗执掌试验品的生杀大权。


女人欣喜地去和头目传达这件事，头目大喜过望，要求进一步实验。
于是，刚刚组合完毕的绝立即被再次切开，这样反复到第三次，绝的力量再也没有加强。
“或许是他已经到达极限了……但也不能确定。”得知没有增强能力的头目有些失落地说，不过，他很快安慰自己，“再试几次，也许只是这次碰巧没有成功。”
就因为头目的一句话，同样的实验，绝被进行了10次，虽然分开后还会结合起来，但是算上第一次焚烧炉的经历，绝的力量只增强了3次而已。
“看来再把你切开也不会有任何收获了，不如，我们来进行下一项。”温柔地支起绝的下巴，女人以最轻软蛊惑地声音说道，而这时的绝，早已对痛苦完全麻木，他甚至能够坐起身平和地观察自己被切开的身体到底是经过怎样的过程才结合到一起的，他甚至在回忆蚯蚓被切分的经过想比较自己和蚯蚓的原理究竟有怎样的不同。
“来人，把他脖子以下的皮，都给我扒了。”女人似乎非常讨厌绝不一样颜色的皮肤，嫌恶地皱紧了眉头，踏着优雅的小碎步离开了实验室。
立刻有毫无感情的试验品上前来，执行女人的吩咐。这与身体切割的痛相比，是毫不逊色却又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痛。那些与他同是试验品的，神色平静地执行着这一切，仿佛扒皮这件工作就像吃饭一样平凡。
之后，女人用刚刚修剪得更加尖细的指尖轻轻刮着绝血肉模糊的身体，肉的触感此刻就像黏稠的泥屑一样，但绝已经疼到麻木，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
“哎呀！我是想帮你都换成白色的皮肤，你也知道的，白色的皮肤多漂亮，可是我忘了你本来就有一半白色的皮肤了，居然也一起扒了下来，真是抱歉啊！”她手忙脚乱地跑去拿来一大堆绷带，将他原本是白色的皮肤都缠上，而黑色的一边则是拿来了一张白色的人皮为绝植上，“你瞧瞧，这个肤色是不是漂亮多了，呵呵！”
那一半的白色人皮很快和他的血肉组合在一起，缠绷带的一边也是。
过了整整三天，女人没再来折磨过他，然而，她终究还是来了，一来就满脸抱歉地用力撕扯绝已经跟肉长在一起的绷带，“对不起！”她居然含着眼泪跟他忏悔，“我给你缠绷带干什么？应该也植入皮肤才对嘛！真对不起啊，绝！”
那一块一块连着肉的绷带被她用力地揭下来，与再次扒他的皮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第一次，第一次绝想到死亡。
绝想要了结自己这样的生命。
他忽然想起一号跳进焚烧炉里的那一幕，她问自己，死去是不是头目想要的。
她的语调平静，可是从她的眼仁里，流出了泪。
女人告诉过他，悲伤的时候，就会有眼泪。他扪心自问，自己的悲伤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他却没有眼泪。
难道是他的血已经流尽了吗？
绝没想到，自己能再遇到F5，那个他几乎已经记不起来的试验品。
F5是背着其他人偷偷来的，一见到绝顷刻便哭成了泪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愤愤不平地挥舞了两下自己的绣花拳头，F5为绝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机关。
“我要救你！”她的语气坚定，拉过绝的手就走。
实际上，逃出实验室，甚至逃出组织，对经过改造的绝，并非难事。如今只怕整个组织的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然而，离开这里又能如何呢？
他已经想清楚了，他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他只是一个实验品，碰巧有些感觉，有些感情的试验品，仅此而已。
他忽然明白了那一刻，为什么一号要问他，死去，是不是头目想要的。
因为头目创造了她，因此，她生，或死，头目有权力为她掌管一切。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真正的人，很清楚。就像现在的绝一样清楚。
所以，绝不反抗，不挣扎，随便他们把他如何。
但是想不到F5居然会来救他。尽管她的手一点也不温暖，和他的一样凉凉的，但是绝没有挣脱，就这么任由她牵着走。
F5带绝去的地方绝再熟悉不过——焚烧炉。
他有多久没来过焚烧炉了呢？他怔怔地看着那黑漆漆的炉身，恍若隔世。


“绝，这里！”把他救出来，F5的风险也是很大的，来不及让绝回忆，她便将他推进焚烧炉内。然而并不是熊熊大火中，而是里头的一个暗门。
刚刚足够绝坐在里面而已，很狭窄，透着浓浓的焦味，然而，这对于组织来说的确是唯一能够让他藏身的地方，就连绝自己都不知道焚烧炉里居然有一道暗门。
“我，我必须得马上走！”F5看着绝，语气很是不舍，“深夜我再来看你。”临走时，她给绝留了晚餐，不太多，至少不够绝吃饱。但是绝知道，F5留了一多半的饭菜给自己。
他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似是泪，然而，心口酸酸的，与悲伤不同的情绪。
绝被F5藏了一个月，而后，终于重见天日。
那个女人因为绝的失踪而被头目捉拿，但是挣脱看守逃跑了，组织里再也没有这个人。而头目也掂量清楚了自己与绝力量的悬殊，既然绝已经离开，说明他不再对组织言听计从，倘若再去招惹绝，无非是自讨苦吃罢了。
这一切进展得太快，绝心中隐隐地不安，但他说服自己沉浸在F5对他述说这一切时的笑靥上，沉浸在她对自己无微不至地照料下。
绝忽略了那份感觉，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回报她。
一个月以来，因为要把自己的食物分给绝一半，F5清瘦了很多。白天繁重的训练使得她更加憔悴，如花的容颜，逐渐苍白着，凋零着，而她竟然还记得绝喜欢看月亮，所以，她冒着生命危险带他出去。
开始绝会推脱不用，然而她会微笑着拉他出焚烧炉，告诉他在里面憋坏了不好，出来一下下没问题的。
她的耐心与温柔慢慢催眠了他，于是他点点头，任由她牵引着自己。
他对她拥有一种感激，一种友情，不再只拿她当一个试验品看待，她让他拥有了名叫“相信”的心情。
为此，绝开始教导F5忍术，不再像以前只是略微提点一二，他开始把自己会的原原本本地都教给她，并且耐着性子教到她可以完全学会而已。
F5进步飞快，取代了绝之前的位置。正式升职为试验品们领袖的这一天，F5快乐地将绝从焚烧炉的暗门里拉出来，兴奋地跟他一起转圈圈。
“绝，我当上首领了哦，今天我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你可以住我那里，不必藏起来啦！”
绝凝视着她的笑靥，胸口裂开一条暖流。他一直不觉得什么是美丽的，然而F5此刻的笑容，真的好美好美呢。
在F5的感染下，绝拥有了自己一生中的一个笑容。真正的笑容。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但他似乎有些明白“快乐”这个词的含义了。
“绝，这个术我终于学会了喔！”这样又过去三个月，F5神气活现地向绝展示自己终于学会的术。虽然掌握得还不纯熟，但这个术本来就不适合查克拉量少的女生，因此达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优秀了。
“嗯，很好。”他淡淡地开口称赞了她一句。近来那种曾经被忽略的不安感愈发强烈，究竟是怎么了？
“绝，还有什么，再教人家一个啦！”她嘟起粉嫩的唇向他撒娇。
绝轻轻一笑，低头看她，“这是最后一个，我所有的术你都学会了。”
说她都学会的，当然是绝骗她的。剩下的忍术都是越来越不适合F5这种类型的女忍者的术，教也是不可能教会的，何况她已经很强了。
“真的吗？”她有些娇嗔地拉长了声音。
“真的。”绝忽然发现她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真正的人了。
“太棒了，我终于全都会了，呵呵！”F5立刻又像是个小孩子般的蹦蹦跳跳，“对了，”话锋一转，“绝，今天有很多试验品要销毁耶，你来帮我一下嘛！”
绝欣然应允。事实上这段日子里他帮忙F5做焚烧炉的工作次数很多，毕竟那是一件体力活，他不想让她太劳累。伪装过后的绝组织里也自然无人认出。
他顺从地走到焚烧炉前，生火，添柴，正要拉开门的一瞬间，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柔地抚上他的，那抹着红色豆蔻的长指，绝永远也忘不了。
那个在实验室里不停折磨他的女人，此刻又重现在他眼前。
“绝，我真是想你！”女人热情地抱住他，左手探进他的前襟， “你怎么可以在我帮你换了那么漂亮的皮肤之后就跑去勾引别的女人嘛！”尖锐的指甲在他白皙的胸膛上划出深深的血痕，仿佛是在惩罚他的用情不专。


绝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从门外开始有大量的试验品涌入，将绝包围在中间。他默然地环视着他们，在对上F5注视着他的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眸时，绝的目光开始迷茫起来。
F5脸上的神情告诉他，是她出卖了他。
“我呢，最讨厌不乖的小孩。”女人将手抽出来，放到唇边舔舐着绝的血，“特别是你这种又笨又傻，还不乖的小孩，我最讨厌了。居然相信那种蹩脚的说辞，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如此得天独厚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不过呢，我还是会好心告诉你真相的。那个草包头目已经被我杀了，我才是头目。至于F5嘛，其实你能逃脱全是我安排的哦，感激吧？呵呵，不过呢，既然她学会了你全部的忍术，你也就没用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继而狠毒起来，迅速结印之后，把绝的力量暂时封住。
“F5，清理门户吧，喔！”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女人婀娜地走出了门。而不等她的身影消失，F5已经打开焚烧炉的门，用力地将他推进去。
其实，即便你没有这么用力地推，我也不会反抗的。
最后一秒，绝忽然回过头，想再看一眼F5。
F5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瞳仁就像一块冰，那么冷，那么冷，冷到什么也不剩。
绝望进她的眼底，却并没有看到自己，反而看到了那个早已记忆模糊的一号。她的脸上挂着泪，那么悲凉。
绝笑了，他不怪F5，是他忘记F5不是人，他忘记F5甚至不是自己。她没有人的情绪，即便她会伪装，然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感情，一点也没有。
至于绝，则自始至终，都没能流出泪，一滴也没有。
绝顺从地投入焚烧炉里燃烧着的大火，就让他在这赤红的炙热之中，彻底沉沦吧。
怎么回事？
绝睁开眼，看着四围恬静的花草树木，并聆听不远处小溪潺潺的水声。
他不是被推进焚烧炉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好像受伤了嘛，来，这是药。”有男子嬉皮笑脸地把一个小药瓶塞进绝的手里。
“你是谁？”绝疑惑地开口。
“我？我就是堂堂的宇智波斑大人……啊，月影，你干嘛揍我的头！”斑可怜兮兮地捂住自己刚刚被打的部位，委屈地扭过头。
而那名唤月影的华美女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去种花。”
“好好，我马上就去……哎呀，绝你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换这个吧。”斑又递给他一件火云袍，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但是很快又被月影打了。
“去种花。”还是那三个字，但是语气里已经透着不耐了。
“不就是种花吗？你瞧我不是给你请来专人种花了吗？”
危险地眯起眼睛，月影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手指，示意他自己要结印了，“去种花还是去理发？”言外之意她要把他那些宝贝头发毁掉。
“种花，种花！”呜呜，他堂堂的宇智波斑居然沦落成为妻管严了，啊啊，悲剧啊！
“你也去。”月影总算看了绝一眼，其实让他们种花也是为了他们好，那种植物的花做成药可以增加查克拉。
“你们救了我？”绝尾随在两人身后，一起朝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走去。
“他同意出你的伙食费。”月影的解释方法很奇怪，但绝还是听懂了。
“为什么？”绝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么两号人物，他们俩相貌如此出众，见过了就不可能忘记。
“半年前斑发现你种花的技术不错。”虽然冷漠，但是月影却出乎绝意料的有耐心。
半年前？也就是他和那个女人去出任务的时候吧，至于种花，因为他本身就是植物跟人的结合体，对植物有一套也是天经地义。可是他们出任务时非常隐秘，按理说根本不会被发现，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只是为了让我种花才救我？”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如果是这样的话干脆每个死刑犯都去学种花好了。
“你还要加入晓组织，成为晓的一员。”偷瞄到月影半天没有催自己快走，斑立刻摸鱼跑到绝身边。
……他刚从一个组织出来居然又被拉入另一个？绝的嘴唇轻轻一抿，没有做声。
“喂，你该不会要拒绝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潜到那个什么焚烧炉里设的结界把你弄出来耶！”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斑的语气里满是调侃，似乎根本不怕绝会推拒。


明明焚烧炉是她潜入的，结界也是她设的。月影一挑眉。
“加入的话，要做什么？”难道他们也想拿自己做实验？
“我看你容貌奇特，就当我们老大的压寨夫人吧！”四肢欢快地摆来摆去。
……啥？
……压寨夫人？
正当绝脑海中一片空白之际，眼前忽然伸过一只纤纤玉手，指着不远处的花园。绝转过头，看见月影那双血腥的眸子，“你去种花。”口气还算温和，继而那只手大力地扯过还在摇摆的斑，朝天空扔上去，整套动作十分流畅，没有一丝迟疑与多余，“你去死吧。”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但还是一样温和……
“啊……月影！！！！”斑老大成为大白天的流星一颗，让我们花1秒钟为他哀悼一下。
但总而言之，就这样，绝加入了晓组织。当然，压寨夫人是没当成，因为晓的两个老大一个名草有主，另一个不好这口。还有老大秘书，晓组织的一名女性成员，很碰巧地跟绝有同样的喜欢花花草草的癖好——瞧，她连脑袋上都插着一朵。不过此人心里长着另一棵草，别的草想要入侵是不可能的……啊啊，月影，我不解说了，啊！月影我错啦！
“我的故事很无聊吧。”终于说完了自己的故事，绝看着樱低垂的头颅，轻笑一下。瞧她，都听的睡着了……
“不是的！”抬手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但当樱抬起脸，还是满眼的泪。
难怪绝对于别人的故事可以用如此平静的语调来述说，因为他自己的经历远比其他的成员更坎坷！
“你……”怎么又哭了，他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可哭的呀。
然而后面的话却没能说出口，因为樱站起身抱住了他的头，“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你，都是坏人，坏人！”
樱泣不成声却铿锵有力的指控刺激着绝的耳膜，原本想要推开她的手臂因为视线的模糊软软地垂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好像被大雨冲刷的玻璃。
“呜呜，如果看到他们，我一定要打爆他们，统统打爆他们！”樱的嗓音因为抽泣显得有些断断续续，然而，没有人会怀疑她此刻所说的话是多么真诚。
绝轻轻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朦胧的雨帘便被挤压变形，有水冲破出来。
一直以来，绝都习惯把一切归咎为自己的错。
是他早亡，是他不甘心被销毁，是他能力特殊——所以，怪不得别人要研究他。
而晓这个组织，每个人都背负着一段阴霾的过去，他们虽聚集在一起，却都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里麻痹着自己的伤口——即便他们都明白，麻药不治标也不治本。
他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可以遗忘，于是任由那些伤烂掉，任由伤每天都在隐隐作痛，却还说服自己其实已经没事了……
但事实上整件事情，很简单不是么？有伤口的话，治好了就可以了。
就像此刻的他。
也许，他想要的就是有一天，眼泪能够肆无忌惮地冲出来，而不是流进心里。
也许，他想要的就是有个人，能这样为他抱不平，能让他觉得那些沉痛地过去不是他咎由自取，而是真的委屈。
也许，他想要的，只是这样而已。
绝轻轻地将樱推离，从衣袋里拿出手帕，喃喃地道，“还剩了一个。”他放进樱的手里，扯开一个笑容。而他的泪已经不见踪影，“马上就要开始封印尾兽了，我们快走吧。”
“哦！”樱匆匆地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慌乱地跟在绝的身后，没有看到绝的笑容，似乎更加深了一些。

难道是他的血已经流尽了吗？
绝没想到，自己能再遇到F5，那个他几乎已经记不起来的试验品。
F5是背着其他人偷偷来的，一见到绝顷刻便哭成了泪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愤愤不平地挥舞了两下自己的绣花拳头，F5为绝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机关。
“我要救你！”她的语气坚定，拉过绝的手就走。
实际上，逃出实验室，甚至逃出组织，对经过改造的绝，并非难事。如今只怕整个组织的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然而，离开这里又能如何呢？
他已经想清楚了，他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他只是一个实验品，碰巧有些感觉，有些感情的试验品，仅此而已。
他忽然明白了那一刻，为什么一号要问他，死去，是不是头目想要的。
因为头目创造了她，因此，她生，或死，头目有权力为她掌管一切。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真正的人，很清楚。就像现在的绝一样清楚。
所以，绝不反抗，不挣扎，随便他们把他如何。
但是想不到F5居然会来救他。尽管她的手一点也不温暖，和他的一样凉凉的，但是绝没有挣脱，就这么任由她牵着走。
F5带绝去的地方绝再熟悉不过——焚烧炉。
他有多久没来过焚烧炉了呢？他怔怔地看着那黑漆漆的炉身，恍若隔世。
“绝，这里！”把他救出来，F5的风险也是很大的，来不及让绝回忆，她便将他推进焚烧炉内。然而并不是熊熊大火中，而是里头的一个暗门。
刚刚足够绝坐在里面而已，很狭窄，透着浓浓的焦味，然而，这对于组织来说的确是唯一能够让他藏身的地方，就连绝自己都不知道焚烧炉里居然有一道暗门。
“我，我必须得马上走！”F5看着绝，语气很是不舍，“深夜我再来看你。”临走时，她给绝留了晚餐，不太多，至少不够绝吃饱。但是绝知道，F5留了一多半的饭菜给自己。
他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似是泪，然而，心口酸酸的，与悲伤不同的情绪。
绝被F5藏了一个月，而后，终于重见天日。
那个女人因为绝的失踪而被头目捉拿，但是挣脱看守逃跑了，组织里再也没有这个人。而头目也掂量清楚了自己与绝力量的悬殊，既然绝已经离开，说明他不再对组织言听计从，倘若再去招惹绝，无非是自讨苦吃罢了。
这一切进展得太快，绝心中隐隐地不安，但他说服自己沉浸在F5对他述说这一切时的笑靥上，沉浸在她对自己无微不至地照料下。
绝忽略了那份感觉，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回报她。
一个月以来，因为要把自己的食物分给绝一半，F5清瘦了很多。白天繁重的训练使得她更加憔悴，如花的容颜，逐渐苍白着，凋零着，而她竟然还记得绝喜欢看月亮，所以，她冒着生命危险带他出去。
开始绝会推脱不用，然而她会微笑着拉他出焚烧炉，告诉他在里面憋坏了不好，出来一下下没问题的。
她的耐心与温柔慢慢催眠了他，于是他点点头，任由她牵引着自己。
他对她拥有一种感激，一种友情，不再只拿她当一个试验品看待，她让他拥有了名叫“相信”的心情。
为此，绝开始教导F5忍术，不再像以前只是略微提点一二，他开始把自己会的原原本本地都教给她，并且耐着性子教到她可以完全学会而已。
F5进步飞快，取代了绝之前的位置。正式升职为试验品们领袖的这一天，F5快乐地将绝从焚烧炉的暗门里拉出来，兴奋地跟他一起转圈圈。
“绝，我当上首领了哦，今天我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你可以住我那里，不必藏起来啦！”
绝凝视着她的笑靥，胸口裂开一条暖流。他一直不觉得什么是美丽的，然而F5此刻的笑容，真的好美好美呢。
在F5的感染下，绝拥有了自己一生中的一个笑容。真正的笑容。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但他似乎有些明白“快乐”这个词的含义了。
“绝，这个术我终于学会了喔！”这样又过去三个月，F5神气活现地向绝展示自己终于学会的术。虽然掌握得还不纯熟，但这个术本来就不适合查克拉量少的女生，因此达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优秀了。


“种花，种花！”呜呜，他堂堂的宇智波斑居然沦落成为妻管严了，啊啊，悲剧啊！
“你也去。”月影总算看了绝一眼，其实让他们种花也是为了他们好，那种植物的花做成药可以增加查克拉。
“你们救了我？”绝尾随在两人身后，一起朝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走去。
“他同意出你的伙食费。”月影的解释方法很奇怪，但绝还是听懂了。
“为什么？”绝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么两号人物，他们俩相貌如此出众，见过了就不可能忘记。
“半年前斑发现你种花的技术不错。”虽然冷漠，但是月影却出乎绝意料的有耐心。
半年前？也就是他和那个女人去出任务的时候吧，至于种花，因为他本身就是植物跟人的结合体，对植物有一套也是天经地义。可是他们出任务时非常隐秘，按理说根本不会被发现，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只是为了让我种花才救我？”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如果是这样的话干脆每个死刑犯都去学种花好了。
“你还要加入晓组织，成为晓的一员。”偷瞄到月影半天没有催自己快走，斑立刻摸鱼跑到绝身边。
……他刚从一个组织出来居然又被拉入另一个？绝的嘴唇轻轻一抿，没有做声。
“喂，你该不会要拒绝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潜到那个什么焚烧炉里设的结界把你弄出来耶！”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斑的语气里满是调侃，似乎根本不怕绝会推拒。
明明焚烧炉是她潜入的，结界也是她设的。月影一挑眉。
“加入的话，要做什么？”难道他们也想拿自己做实验？
“我看你容貌奇特，就当我们老大的压寨夫人吧！”四肢欢快地摆来摆去。
……啥？
……压寨夫人？
正当绝脑海中一片空白之际，眼前忽然伸过一只纤纤玉手，指着不远处的花园。绝转过头，看见月影那双血腥的眸子，“你去种花。”口气还算温和，继而那只手大力地扯过还在摇摆的斑，朝天空扔上去，整套动作十分流畅，没有一丝迟疑与多余，“你去死吧。”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但还是一样温和……
“啊……月影！！！！”斑老大成为大白天的流星一颗，让我们花1秒钟为他哀悼一下。
但总而言之，就这样，绝加入了晓组织。当然，压寨夫人是没当成，因为晓的两个老大一个名草有主，另一个不好这口。还有老大秘书，晓组织的一名女性成员，很碰巧地跟绝有同样的喜欢花花草草的癖好——瞧，她连脑袋上都插着一朵。不过此人心里长着另一棵草，别的草想要入侵是不可能的……啊啊，月影，我不解说了，啊！月影我错啦！
“我的故事很无聊吧。”终于说完了自己的故事，绝看着樱低垂的头颅，轻笑一下。瞧她，都听的睡着了……
“不是的！”抬手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但当樱抬起脸，还是满眼的泪。
难怪绝对于别人的故事可以用如此平静的语调来述说，因为他自己的经历远比其他的成员更坎坷！
“你……”怎么又哭了，他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可哭的呀。
然而后面的话却没能说出口，因为樱站起身抱住了他的头，“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你，都是坏人，坏人！”
樱泣不成声却铿锵有力的指控刺激着绝的耳膜，原本想要推开她的手臂因为视线的模糊软软地垂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好像被大雨冲刷的玻璃。
“呜呜，如果看到他们，我一定要打爆他们，统统打爆他们！”樱的嗓音因为抽泣显得有些断断续续，然而，没有人会怀疑她此刻所说的话是多么真诚。
绝轻轻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朦胧的雨帘便被挤压变形，有水冲破出来。
一直以来，绝都习惯把一切归咎为自己的错。
是他早亡，是他不甘心被销毁，是他能力特殊——所以，怪不得别人要研究他。
而晓这个组织，每个人都背负着一段阴霾的过去，他们虽聚集在一起，却都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里麻痹着自己的伤口——即便他们都明白，麻药不治标也不治本。
他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可以遗忘，于是任由那些伤烂掉，任由伤每天都在隐隐作痛，却还说服自己其实已经没事了……
但事实上整件事情，很简单不是么？有伤口的话，治好了就可以了。
就像此刻的他。
也许，他想要的就是有一天，眼泪能够肆无忌惮地冲出来，而不是流进心里。
也许，他想要的就是有个人，能这样为他抱不平，能让他觉得那些沉痛地过去不是他咎由自取，而是真的委屈。
也许，他想要的，只是这样而已。
绝轻轻地将樱推离，从衣袋里拿出手帕，喃喃地道，“还剩了一个。”他放进樱的手里，扯开一个笑容。而他的泪已经不见踪影，“马上就要开始封印尾兽了，我们快走吧。”
“哦！”樱匆匆地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慌乱地跟在绝的身后，没有看到绝的笑容，似乎更加深了一些。

第三十七章 爱你的理由
经过漫长的三天，大家终于把二尾和三尾封印完毕。
其实原本需要更久的，但这一次月影也破例加入了封印，总共有12个人，而三尾也没有人柱力，因此2只尾兽加在一起只用了一只的时间。
结束封印之后，所有人都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床，准备睡觉。
“蝎，我爱你哦！”从后面将蝎抱住，樱嗓音软软地跟他撒着娇。
还好为了封印尾兽，换了傀儡的身体。蝎无奈地暗叹。若不是这样，也许他会控制不住地在人群没有散尽的楼道就要了她。
瞧樱此刻全身瘫趴在自己背后，那柔软的滚圆抵着自己的本体，他的脑子里几乎能想到此刻那个部位会被挤压成怎样令自己销魂的形状……
算了。
蝎甩甩自己的头，把那些香艳的图片从自己眼前驱除，反正等他们回到房间，进入原本的身体之后想要怎么吃她都行。
意识到樱真的很累了，毕竟她从来没有长达三天不停地消耗查克拉，于是蝎维持着樱趴着的姿势把她背起来，“我也爱你。”
即便是已经嫁给了蝎，但樱还是保持着之前喜欢跟他告白的习惯，每天要说上好几十遍。所幸这句话，再说一百年他也不会听腻的。
不禁让蝎想起前两天他们封印尾兽的时候的对话。
“蝎。”樱忽然出声唤他。
“怎么了？”蝎看向她的方向。
“我爱你哦！”她一脸笑容地答，丝毫不在乎别的成员听到会笑话。
不，事实上也没有人会笑话。因为那些家伙们都羡慕死蝎了。不甘心到底蝎是比他们多长了胳膊还是腿，能诱拐到一个少女如此的倾心。
啊，可气，实在太可气了！
“啊啊，小蝎子命真好，月影，你就不能向小樱樱看齐一下吗？”斑老大哀怨地盯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月影。
“你的命又不好。”闭目养神，连瞅都没瞅他。
“没错，斑老大你最坏了！”原本含情脉脉地凝视蝎的樱，眼神犀利地看向斑老大。
“诶？这从何说起？”奇怪啦，他根本连头发丝都没碰到樱耶，为什么要说他坏？
“你让我的位置离蝎最远，所以你最坏！”嘟着嘴不满地指控。
“那是因为你是‘空陈’嘛！”
“对了，你还让我戴那个臭丸丸的戒指！”
“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小樱樱……”斑老大的唇角在抽搐，因为身旁月影看他的眼神已经越来越鄙夷。
“要是这个戒指上有他残留的‘手气’怎么办！啊，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从胳膊长出蛇来？”可恶，越想越有气！
“你居然这样欺负小樱樱。”月影寒心地扬起手，预备把他扔出去。
“不是这样的，那是一种忍术啦！”呜呜，斑老大真是欲哭无泪啊。
“我说，就放过斑老大吧，嗯。”小迪忍不住插了句嘴。
“小迪，想不到对我最好的人居然是你，呜呜，我好感动！”斑老大含泪朝小迪看过去。
“是啊，放过他吧。”鬼鲛也点点头。
“鬼鲛！”亮晶晶的眼睛感动地盯着鬼鲛。
接下来有越来越多的人附和，大家一致同意不要把斑老大扔出去。因为——
“等封印完尾兽再扔他出去吧，嗯。不然进度会慢下来的。嗯。”小迪闭着眼睛满意地点点头。
“原来你们是因为这样才……”无力地垂下头，看来他这个老大越来越缺乏威慑性了。
正当大家都安静下来之际，樱忽然轻笑出声，“我明白斑老大为什么另一个名字叫阿飞了耶！”
“为什么？”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樱这里。
“因为斑老大被扔飞出去的话，不就是：‘啊！飞啦！’”
黑线……石化……寒风吹过……一架灰机呼啸而过……
居然能够把如此骇人听闻的说辞运用得如此恰当得宜……真不愧是晓组织真正的恶搞王啊，看来斑老大跟小樱相比还有待加强啊……
“原来是这样。”遵从着“妈妈说的肯定没错”宗旨的长门赞同地说道。
“的确很有道理。”蝎将表示同意的目光投向斑老大。
月影缓缓地放下手，同情地看了斑一眼，继续封印。
小迪和飞段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继而干脆倒在地上打滚，被一旁的小南和角都迫不得已使用暴力强行制止。鬼鲛也在笑，但没有那两个人明显，于是逃过了被痛殴的命运。鼬鼬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棺材脸，而藏在高耸领子之下的薄唇其实也露出了浅笑。


至于被恶搞的主人公斑老大直到结束封印为止都处于彻底石化的状态之下。
“蝎……”被蝎放下之后，樱轻轻地揉揉眼，将蝎的思绪拉回现实。
“怎么了？”真是太可爱了，蝎盯住刚刚在他背着樱时不小心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啊，他要马上回到自己的本体去！
“如果蝎肯帮忙放洗澡水的话，我会更爱你耶！”三天都没有洗澡了，她此刻只想立刻泡进水里。那双金绿色的大眼睛因为困倦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她粉嫩的小脸儿衬得更加诱人，只叫蝎恨不能立刻将她扑倒。
“好，我去放。”轻笑着应允，蝎进入了自己的肉体，然后朝浴室走去。
看着蝎的背影消失，樱将目光转向蝎刚刚换下来的傀儡身体，收敛了笑容。她走过去，用手指轻抚那凉滑的木头材质，有泪落入傀儡空空的眼睛位置，光泽一闪即逝。
“已经放好了。”蝎将头伸出浴室的门，唤了樱一声。
“好！”樱大声地答，迅速擦了一下自己挂在脸上的泪痕，重新浮现微笑。
将洗发精揉出丰富的泡沫，樱专心致志地为蝎洗着头发，灵巧的手指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摩着头部的穴道，另蝎感到非常舒适。
他们都喜欢为对方付出，方才蝎也是这样为自己洗头发的，虽然他的技巧不如身为医疗忍者的樱精准，但那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蝎……”进行了最后一道工序——用冷暖适度的水温冲洗干净之后，樱伸手抱住了蝎的脖颈，就着蝎依旧低垂的头颅，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蝎是很久以前失去父母的吧。”
“嗯，已经很久了。”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姿势，蝎将背脊朝后靠着浴缸的边缘，同时把樱的小脑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呢？”
“我在想，为什么不是那个时候遇到蝎的呢？”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呵呵，那时还没有你呢。”宠溺地捏了一下樱淡粉色的小鼻子。
“蝎是十四岁离开砂之国的吧，如果我是那个时候认识你的也好嘛！”
“那时距离你出生还有五年呢。”微微拨开樱微微搭在额前的发，蝎低头亲吻了樱一下。
“你好过分，还有其他人也是，为什么你们都要生那么早嘛！”樱像个任性的孩子嘟起嘴来，两边的脸颊也轻轻地鼓起来，好像大家都欺负她似的，“也不说等等人家，或者让我也早生二十年就好啦！”说到最后，樱的嗓音掺杂了浓浓的哭腔，继而干脆趴在蝎的胸膛上大哭起来。
“樱，你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哭泣另蝎手足无措起来，只好任由她尽情地发泄出来，不过……“早生有什么好？”难道樱想早点变成老太婆不成。
“因为，因为你们都有那么凄惨的过去，可是我却过的这么幸福！呜呜，这样不公平！”于是蝎蝎刚刚洗白白的身上又被抹上一大堆眼泪鼻涕，看来他得重洗一次了……
然而听到樱的回答，蝎更加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为了找这种平衡帮樱弄出个“非人经历”出来吧……
“你们那么难过的时候，我却……我却根本不在，呜呜，这不公平啦！”她继续谴责着自己，仿佛自己真的犯了什么罪无可恕的大错似的。
蝎抬起手支起樱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琥珀色的瞳仁，“樱之前也有哭泣的时候，痛苦难过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在你身边。所以，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蝎，我总是在想，如果你遇到那些事情的时候，我能在你身边就好了，能陪着你就好了……”她的哭声转为低低的啜泣。
“现在在我身边，陪着我，也不晚。”温柔地用手指拭去樱的泪，“以后都不许缺席，就原谅你……”
蝎低沉磁性的嗓音此刻无限惑人，樱羞怯地闭上眼，淡粉色的唇迎接着蝎的轻吻。那吻由蜻蜓点水逐渐深入，最终延伸成为旖旎的激情。
一小时后，樱坐在床边享受着刚刚整理完浴室的蝎给自己擦干头发。
是的，那全是蝎一个人做的，为什么呢？吃饱的人多干活也是应该的，大家说是不……
“蝎，我爱你哦！”终于关灯钻进被子，樱立刻熟练地找到蝎怀抱里最舒适的位置，满足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