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的冰冷滴落成血
(五)最后的绝灭
再也没有什么能拯救它了。
再也没有什么能减去它的仇恨了。
它向海的最深处缓缓沉没。从断口涌出的血在深邃的深海里飘荡。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它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在它眼里,这的确已非真实。它看到了海水与血在眼前扭曲,那远得过分的灰霾阴天在海水的波动下破碎。
痛至极点,便再也不痛。
它看见自己的身体里涌出鲜艳的血,像一个遥远而歇斯底里的梦。
它用最后的意志发出恶毒的诅咒。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它想,你们该高兴吧?它看见巨大的船的黑影远去,像一只海豹在讥笑它的濒死。
海水滑过它的皮肤,它听到海的最深处传来送魂的悲歌。那是鲸吗?它想;不,鲸已经灭绝了。
它抽搐起来;它看见沉默的水里冒出了几个小泡泡。
这是凭什么?它徒劳地想。它不知道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它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伴随着血在海里散落,破碎,最终呜咽着逝去。
它如此的孤单。它知道自己的结局一定是这样;因为它确信它是海里——至少在这片海域里再也没有同类了。
它知道它们也像这样,坠落进海,沉到最深最深的海底,在极度的黑暗中死去,成为沉默的白骨。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它想笑,但它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于是它的血流尽了;苦涩的海水将绝望的血珠揽在怀里啜泣。
它僵硬地沉入了最深的黑暗。
再也没有什么能拯救它,这一只世界上被活体取翅的最后一条鲨鱼了。
潮汐对满月鸣唱着悲歌,歌声像一只深蓝的眼。
世界在冰冷中不为所动。
天寒地冻。
那些已逝的灵魂,在黑夜里哀鸣;血回旋成的冰冷,最终在绝望中破碎。
碎片在黑暗中啜泣着再次回旋。
回旋的冰冷,最终再一次滴落成血,隐没在夜里,在风中,在云端,在雾里,被人遗忘,被人忽略,最终凝固,永远不可磨灭。
直到末日。
==================回旋的冰冷滴落成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