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童话镇，热闹繁华无拘无束，唯有一条必须遵守，午夜之后不能外出，也不要留宿别人家，切记切记。

青年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隔壁屋住进了个奇怪的人，他的记忆力一向不好，上一位邻居是谁，什么时候搬走的，毫无印象。
出于礼貌，青年换上比较正式的衣服，其实也就是在惯常的衣服外面加了件袍子，就是看起来严肃些罢了。
带着新烤的饼干，青年敲响隔壁的门。
“进来吧，门没锁。”
新邻居似乎过得很随意，青年有些不能接受，虽然童话镇从未发生过盗窃，但有那么一把门锁似乎就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打扰了，我是你的邻居，我叫……”青年顿住，他好像把自己的名字忘了。
“别介意。”新邻居是个白发年轻人，面色苍白略显病态，左眼被过长的头发遮住，露出来的右眼看起来也是病怏怏的没精神。
难怪家里不落锁，也许对他来说走几步路也要耗费很大力气，青年打量着新邻居，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名字，懊恼起来。
“这里的人都没有名字，我是稻草人，你呢？”
“黄鼠狼。”不假思索回答后青年似乎又觉得不妥，沉默下来。
稻草人摆摆手，示意青年随便坐。
到处都是药剂瓶和旧家具，真是个拥挤的房间。环顾四周，似乎只有稻草人面前的沙发可以落座，青年将装着小饼干的篮子递给稻草人：“乔迁贺礼。”
“啊，谢谢了。”稻草人弯着眼睛，看起来像新月。
是个很漂亮的邻居，青年这么想着，坐到沙发上，与稻草人面对面。
“说起来我没什么回礼呢。”稻草人轻声叹息，道：“我年轻时候去过很多地方，不如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老，难道是魔法师吗？青年面露疑惑。
“我可不是魔法师。”稻草人似乎看穿他的想法，笑道：“啊，我比你大一些，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去过很多地方，其中一个就是故事发生的地方，只存在于故事里的国度。”
“既然只存在于故事，你是怎么到那里的？”青年反驳。
“嘘。”稻草人竖起食指，道：“用心听。”

王国里住着名叫旗木卡卡西的骑士，他是王国中最勇猛的存在。
有一天，国王心爱的公主被恶龙绑架，于是国王将全国的勇士召集起来，许诺谁能救出公主就将半个王国送给他。
与所有童话故事里一样，年轻的勇士们为了金钱和权力踏上征途，但是没有一个人回到王国，据说啊，他们甚至没能走到恶龙的城堡，因为在恶龙的城堡之前，他们要渡过永远在哭泣的海，人类会被住在雾里的海妖蛊惑，沉浸在歌声中迷失方向。
卡卡西也准备离开王国，噢，当然不是贪图国王的土地，作为国家的子民，保护这个王国的骑士，他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那条龙叫宇智波鼬。”魔法师宇智波带土努力扶正歪歪斜斜的魔法帽，补充道：“是的，宇智波，永远和魔法为伴的姓氏。”
“它曾经也是人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揽住好友的肩膀，带土神秘兮兮从袍子里掏出一瓶药剂：“这是我新开发的防龙喷雾，要带一瓶吗？算你八折。”
不，并不需要，骑士在心里补充，依他对好友的了解，用了这个防龙喷雾可能会招来更可怕的东西。
骑士很快踏上征途。
他的坐骑是王国里最威风的白马，跑起来马鬃能甩出风一样的弧度，马掌落在地上就是胜利的声音。
他有王国里最锋利的武器，继承自父亲的屠龙刃，据说父亲年轻时候就是用这柄剑斩杀恶龙最终救回老国王，也因此赢得母亲芳心。
年轻的卡卡西吹起口哨，他不在意前途多么艰险，骑士天生就是冒险家。
永远的哭泣的海知道骑士的到来，貌美的海妖们聚拢在岸边。
“停下，年轻人。”她们这么说：“你会死在恶龙的利爪之下，噢不！怎么能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我会用利剑斩下龙爪献给国王作王座的支撑，他已经为那张缺了一截腿的椅子苦恼很久了。”
年轻的骑士无所畏惧，他听着海风里的哭声，哼成调子。女神眷顾这个年轻人，胜利的光芒笼罩着他。
卡卡西一路哼着歌来到龙的城堡。
“你是第一个能到达这里的人类。”恶龙瞪着通红的眼睛。
神啊，这真是世上最漂亮的眼睛了！
卡卡西在心里赞颂，恶龙比邻国的王子还要英俊，如果我是公主我也愿意跟他走！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公主昂着骄傲的头颅。
“追逐名利的年轻人和狡诈的老人，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之处。”
“那么请您回王国吧。”年轻的骑士这样说：“年轻人已经为名利送命，狡诈的老人失去可以支使的力量，女人和孩子畏惧国王的愤怒，美丽的公主带着斩杀恶龙的荣光，将带领人民开创一个新的国度。”
“你愿意做我的先锋吗？骑士。”
“是的。”卡卡西低下头以表忠诚：“骑士的性命属于伟大的新王，作为交换，请您释放被困在城堡中的龙。”
被公主禁锢的可怜的恶龙。
“带着我的头颅沿途的危险就会离您远去，只是当您踏上故土时请将它抛弃在永远哭泣的海。”
于是公主抛弃绳索转而持剑斩下骑士的头颅，骑着白马踏上归途。
公主回到王国，年轻的骑士不知所踪。有人说卡卡西最终也迷失在哭泣之海，也有人说卡卡西被恶龙杀害，国王并不在意这些，他最宠爱的公主已经回到身边，剩下只需要为人们心中的英雄塑造丰碑。
最后啊，旗木卡卡西成了斩杀恶龙的英雄，变成国都城中央的冰冷铜雕，偶尔有风路过，已经成为女王的公主似乎还能听见它们在嘲笑：“瞧啊，这就是那个狡诈的胆小鬼。”
只有远方的恶龙守着无首的棺中白骨，等待屠龙骑士到来。

青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站到了这里，他记得昨天他的确拜访过新邻居，然后呢？年轻人敲敲额角，为自己糟糕的记忆力叹息。
“进来吧，我从不锁门。”屋里传来人声，青年被吓了一跳，犹豫片刻走进屋里。
屋子比昨天整齐一些，至少除了沙发还勉强打扫出一张小圆桌，青年很自然坐到沙发上。
“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茶就好，谢谢。”
捧着茶杯，青年还是想不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看起来很迷茫。”
“噢，是的，我的记忆力似乎不太好。”青年露出尴尬笑容，耳尖透红。
“别在意这些，忘记这种事情，再来一次自我介绍就好啦，我是稻草人。”
“黄鼠狼。”不知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名字让青年感觉不真实。
“不要想太多。”稻草人的食指点在青年眉心，有些熟悉。
“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候你失去它只是因为与什么人做了交换而不自知。”
稻草人翻开童话本。

相传黑森林里有一口神奇的井，它能实现所有愿望，但许愿的人必须拿出与愿望等值的东西交换。
小镇里的人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商人抛弃良心换得大笔财富，画家送出理智绘出绝世绘卷，街角双目失明的小提琴手能拉奏世上最美妙的小提琴曲，还有那个失去双腿的男人，每当儿子在阳光下奔跑他都会露出欣慰笑容。
人们相信那口古井的神奇魔力。
小镇里有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他叫宇智波鼬，每天清晨他都会到花田里采摘新鲜花朵，他的花店总是最早开门的，路过的人们沉浸在花香中微笑着与他打招呼，他总是微笑着回应。
勤劳温和，他身上似乎有所有美好的品质，可人们总觉得这个完美的年轻人身上缺了些什么。
“鼬桑，你每天做着同样的工作不会厌烦吗？”
“厌烦？不，我不会觉得。”
“难道你就没有梦想吗？”
“梦想？”
对了，是梦想，这个年轻人总在做着千篇一律的事，因为他没有梦想。
“去那口井吧，神奇的井会给你一个梦想。”
孩子嬉笑着跑远，年轻人看着花店陷入沉思。
梦想吗？听起来是很昂贵的东西，可是它又那样吸引人。
最终年轻人决定前往黑森林。
古井里住着名叫旗木卡卡西的妖精，它喜欢收集人们的闪光点，然后交换出去。
富有的商人用大笔钱财换取健康，绘画天才用天分交换滔滔口才，世上最美妙的小提琴曲只换了爱慕之人回眸一笑，父亲的腿换在儿子身上，总有一个人要承担失去自由的痛苦。
人们心甘情愿，妖精乐此不疲。
又一个人类来到这里。
“你能给我一个梦想吗？”
梦想？
妖精抖了抖尖尖的耳朵，它不记得收藏里有梦想这种虚幻的东西，但它是妖精啊，眼睛滴溜溜一转，它勾起嘴角。
“年轻人。”妖精跳出井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梦？”
宇智波鼬瞪大了眼睛，小小的妖精有着银白色的头发，尖尖的耳朵时不时抖动着，它穿着不合身的袍子，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梦想。”
小小的妖精转来转去，看起来无比苦恼。
“梦想是个很昂贵的东西，你真的要为此付出代价吗？”
“是的，我愿意。”
“那么好吧。”妖精眨眨眼睛：“我要你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古井的秘密，小小的妖精在井底等待着下一个交换人。很多东西被带走，又有新的东西补充，储物柜里永远充盈，但小小的妖精最喜欢的是一个亮晶晶的水晶球，里面有一个年轻人的记忆。
小镇里的花店依旧早早开门，店主是个勤劳的年轻人，但他总露出困惑的表情。
“鼬桑，你得到梦想了吗？”孩子蹦蹦跳跳跑来。
“我不知道。”年轻人茫然道：“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我只想把他们都想起来。”
“那就是你的梦想啦！”
孩子们笑着闹着，年轻人依旧困惑着。
“你这是欺骗！”妖精带土尖声指责。
“我没有！寻回失去的记忆本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妖精卡卡西揉着被对方大嗓门震得发痛的耳朵。
“妖精从不做亏本生意。”

“这个童话里的年轻人很像我呢。”青年放下茶杯，没错过稻草人眼中一闪而逝的促狭。
“没有讽刺你的意思。”稻草人摆摆手：“你可没有用记忆换取一个谎言。”
“失去了记忆却连谎言也没得到，不是更可悲吗？”青年鼓起脸颊。
被青年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了，稻草人弯起眼睛，他指指挂钟提醒青年看时间。
“你该回家了，小黄鼠狼。”
糟糕，又是十一点五十七！
匆匆回到家中，青年后知后觉想起，我为什么要说又？
“记忆啊。”
听着午夜的钟声，稻草人轻声感叹着，童话本翻过第二个故事。

好像，昨天也是这样的。
青年站在稻草人门口，今天他能记住邻居的名字了，还有他自己的，但是昨天发生了什么，还是没有印象。
“你看起来不太好，进来坐坐吧。”
稻草人靠着门框，青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屋里还是堆着药剂瓶和旧家具，相比昨天更加凌乱，连青年可以坐的沙发也堆满了衣服。
“抱歉，今天似乎只能坐在地上喝茶了。”稻草人说着盘腿坐到地上，他面前有茶壶。
“我还是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稻草人。”青年感到失落。
“可是你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银发男人这么说着添满茶杯。
“这世间本来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人是其中最残缺的存在。”
“残缺？”
“是的，残缺。”稻草人往黄鼠狼的茶杯里加了一块方糖。
“我并不认为残缺有什么好。”
“那么接下来的故事很可能会改变你的想法。”

这是一个只存于传说的国家，因为这个国家里的居民都是瓷娃娃，漂亮得没有瑕疵却能像正常人类一样生活的瓷娃娃。
重量精确到羽毛轻重，高度精准到分毫，表情永远那样温和，居民们像能工巧匠量贩的艺术品。
在这个王国里有一个例外，他是国王的长子，宇智波鼬。
鼬王子的外表像这个王国里的所有人一样精致，但他身上有一点小瑕疵，也许是工匠在烧制他时挑错了色，他拥有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眼睛。
红色的，像盛放的玫瑰。
人们畏惧而不屑，不算瑕疵的瑕疵在完美人偶眼中就是残缺，和那些坏掉的，摔成碎片的瓷娃娃没有区别。
鼬王子都知道，但他不说，他有着自己的考量，只有夜深人静时偶尔会对窗台边盛放的玫瑰倾诉，因为那朵玫瑰是白色的，在一片红色海洋中最显眼的存在，与他同样的残缺。
“我并不反感自己的残缺。”鼬王子这样说着，红色眼中倒映白玫瑰的影子。
“它让我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玫瑰在夜风中颤动，一声细弱的回应传到王子耳中。
“那么让他们知道你的想法就好啦。”
“谁在说话！”鼬王子警觉地打量四周。
玫瑰又颤了颤。
“喂喂，在这里，是我啊，与你同样残缺而独特的存在。”
鼬王子愣愣看着自己的玫瑰在月光中变成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他有着银白色的头发，笑起来眼睛弯成新月。
“我是被诅咒的魔法师，为了解除诅咒，我历经千年等待，等待这个千篇一律的世界中有人承认我的不同。”
男子单膝跪地向王子表示忠诚。
“为了表达对您的感谢，我将会让您的想法改变这个王国。”
白色玫瑰凋零，花瓣随夜风飘远，鼬王子将一切当成自己臆想的梦境，可是当清晨再次来临，他发现王国有些不一样。
“多么漂亮的眼睛啊！”负责照顾王子起居的女仆捂着脸奔出宫殿。
一夜之间，王国中突然刮起一股将完美外貌刻意破坏的风潮，人们争相将完美的瓷娃娃身体弄出不同的口子，好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但这些都比不过鼬王子与生俱来的残缺，于是人们疯狂追逐着偶像的脚步，想要窥探其中秘密。
“天哪！王子殿下出来了！”
“王子殿下！”
“如果让我拥有那样的眼睛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该如何躲避那些疯狂的追随者呢？鼬王子今天也同样苦恼着。

“因为残缺所以与众不同，真是个奇妙的故事，这样一想残缺似乎也变得可爱。”青年双手交叠撑住下巴：“但刻意追求残缺绝对是病态心理。”
“谁说不是呢，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稻草人递给青年一个瓷娃娃，精致得像他故事里的人。
“你不会把传说中的王子带出来了吧？”青年调笑到。
没料到稻草人一脸认真点了点头。
“我会带他离开那个病态的地方，这是我的承诺。”
青年的心思随午夜钟声飘远，他背靠门扉，稻草人认真的表情还在脑海中不断重现。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表情很熟悉？青年低头望着手里的瓷娃娃，后知后觉娃娃有着与他同样的面孔。
一墙之隔，银发男人点起壁炉，童话本在火焰跃动的舞姿中翻页。

青年懊恼地望着面带笑意的邻居，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到他门前。
“今天感觉怎么样？”银发男人打着招呼。
“很好。”青年含糊道：“我记得你的名字，还有昨天发生的，噢！我忘了故事内容了！”
“没关系，反正只是故事不是吗？”
可是总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情，青年心想，面上却看不出丝毫。
“要进来喝一杯茶吗？”
青年笑了：“如果能加一块方塘的话。”
稻草人的房间一如既往杂乱，但沙发空了出来，青年为此高兴。
“你看起来很开心。”
“是的，不知为什么，与你相处总令人愉悦。”
“是嘛？”稻草人弯起眼睛：“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青年盯着稻草人的童话本，道：“可以再讲一遍昨天的故事吗？我想试着记下来。”
“这可不行。”银发男人笑道：“我的故事就像流逝的时间，没有回头可能。”
“那还真遗憾。”青年呼了口气：“不知今天是个怎样的故事？”
“如果我令你感到快乐，那么我就讲一个关于快乐的故事吧。”

听说遥远的东边有个快乐的国度，那里的人每天都很快乐，他们唱歌跳舞，做着一切能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甚至连工作时他们都感到快活无比。
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国度啊，无数人试着去寻找，但都没有回来，有人说他们被那个国度吸引，不愿意再离开，也有人说那个国度其实是魔鬼的陷阱，被诱惑的人们都坠入地狱再无回天机会。
流言漫天飞舞，人们畏惧着，但更渴望着，就像被恶龙守护的宝藏，总有人会忽视潜藏的危险。
又一批人前往寻找那个国度，队伍中有白发苍苍老者也有未成年的孩子，个中有个年轻人十分特别。
黑发黑眸的年轻人名为宇智波鼬，他异常沉默，似乎游离在整个队伍之外，但队伍中的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可怕实力，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寻找那个国度。
三个月后，人们来到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有湛蓝天空和清澈湖泊，雪顶青山保护着一座巍峨城堡，像传说中那样，这里每个人都十分快乐。
找的了，快乐的国度，于是人们相信先前的寻访者只是不愿意离开这里，只有宇智波鼬感到不安，他警惕着这里的一切。
“欢迎你们，遥远的客人。”银发男人恰到好处躬身，礼貌而不卑微。
“你们可以随意享受这个国家的一切，除了……”他指着沉默的青年。
“你。”
人们噤声，青年平静与男人对视。
“为什么。”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男人走到宇智波鼬面前，食指点着他心脏处。
“因为这里，坏掉了。”
“你无法主动舍弃痛苦所以无法融入这个国家，多余的情感会让人痛苦，这里的人只要快乐就足够了。”
那双眼睛……等宇智波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随着男人远离人群。
“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旗木卡卡西，是这个国度的人事官。”
“所以你认为我不适合留在这里？”
“事实上正相反，你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留下来的。”
“什么？”
宇智波鼬最后的印象是一头灿烂银发，再醒来，已经身处阴暗刑室。
“你醒了？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别怕，很快就好了。”卡卡西手里握着一柄精致匕首正向他走来。
鼬想逃却发现自己被捆在十字架上。
“你要做什么！”
“你这里坏掉了。”男人将匕首抵在他胸口。
“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你？”
“是的。”
卡卡西拉开衣服，鼬看到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之下还能看到残缺却依旧律动的心脏，他突然想吐，快乐的国度，真相令人恐惧。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你最终会来到这里。”男人喃喃着，像老友重逢回忆往事。
“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和泛滥的感情压抑心中最终腐朽，所以你感到疼痛，感到不快乐，所以你才会追寻传说中快乐的国度。”
刀尖没入皮肉的疼痛唤回鼬的理智。
“不！让我离开！”
“可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这里吗？”
鼬不再言语，他突然有些理不清，卡卡西的话像毒蛇缠住他的思想。丢掉那些东西吧，他们只会让你不快乐，小恶魔在蛊惑。
“坏掉的东西就应该被刨除。”
卡卡西在笑，表情落在鼬眼中却无比可怕。
“来吧，把那块腐朽的地方切掉就不会痛了。”
鼬眼睁睁看着寒铁被体温包裹。
今天国度里有一场盛大狂欢，因为他们又迎来一位新成员，新成员胸口被鲜血浸透，但他没知觉似的与人们纵情歌舞。
宇智波鼬已经不记得与卡卡西最后的对话。
“那些没资格留下的人会怎么样？”
“不知道呀，令人不快乐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关心。”
遥远的东边有个快乐的国度，人们挖掉心脏的一部分让整个国度只有一种情绪，你，想要加入吗？

“心中有一个空洞的快乐？”青年喃喃，似乎还没从故事中走出来。
“将那些腐朽的令人悲伤或痛苦的东西挖掉，快乐才会占据，所以哪怕心中有一个空洞，主人公也会是快乐的。”稻草人依旧笑着，但青年感受不到任何快乐的情绪，好像那个笑容只是为了笑。
“你心里是不是也有需要挖掉的东西？”
稻草人愣了愣，他微微垂下眼睛，嘴角弧度变得柔和，伸手将青年的鬓发别向耳后，动作轻柔，像慈爱的长者，也像温柔的恋人。
“你有三分钟可以回家，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关门时心跳还没回归正常，青年脸颊泛红，满脑子都是银发邻居最后的笑容，甚至忽略了午夜钟声。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青年这样想着，他的恋人一定很幸福。
而此刻他的邻居正对着壁炉发呆，童话本缓缓翻页。

青年没有敲门，因为他的邻居从不锁门。
“我闻到了饼干的甜味。”稻草人坐在壁炉边冲青年微笑。
“嗯，是的，我喜欢甜食。”青年笑起来带着些腼腆，这让他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更迷人。
“所以今天的茶里要加糖吗？”
“七分浓的红茶配一块方塘。”青年坐到沙发上，稻草人将茶杯递给他，正合适入口的温度，七分浓的带糖红茶。
青年勾起嘴角：“每天你都要问这句多余的话？”
他像自己一样了解自己，这种感觉很微妙，但青年肯定那不是反感，大概还有些愉悦？
“我就是喜欢这种心照不宣。”稻草人弯着眼睛，道：“说起这个，我想起旅行时候遇到的一个很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