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听雨听风敲窗甚,满地残花谁惜。
惊梦觉,梦尤何夕。自负当时年少欤?
最忆白衣多不羁,佐以疏狂入席。
——金缕曲
年轻的妈妈在给几个月大的孩子哺乳,妈妈似乎很坦然,我目光游移,颇觉尴尬。
我坐上街沿,她亦在我边上坐下。
我问她:望鱼有多少空房子?
孩子鞠奶,咯咯咯的有声。母亲说搬出去很多了。
我切主题:你家这房子装修花了多少钱?
大概十多万吧。
我问:楼上楼下?
我们又没出去打工,一家人自己要住,顺便装房间,加起来一共这么多。
我问:我看这里很多房子都用桑拿板装修,为什么是这样?
桑拿板装在外墙,日晒雨淋,很快就变色,何况千篇一律,毫无品质可言。
她摇了摇孩子,孩子已经吃饱了奶,她扯下衣服。把孩子放进婴儿车,她说:大家都是这样装的。
我好奇:政府、镇上就没有给你们做过什么规划、开发?任由你们自己修补房屋吗?
政府什么都没管,都是自发的,我们一家人要住的,只能自己花钱弄了。
看我有些激动,她扯我衣袖:雾生,慎言。
我于是换了口吻,我住在杨家客栈,对面有个房子,很奇怪?
她说,以前卖给一个画家,卖了五万。杨家客栈正对着的那个豁口,不是被拆了么,拆下来的木料,修的后面那栋。
我点点头,难怪,材料都是老料,但风格看上去,完全格格不入。
突觉肩上有凉意,我扭头,看她脸挂泪珠。
年轻的妈妈看不见她,我以目示意,询问她缘由。她以手掩胸,目光含泪,只是摇头。
我叹息。
我继续问:当时卖了五万,现在能卖多少?
喏,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空空的老宅,那宅子大门四开,楼板全无,只余廊柱,剩了些旧事意象。三进的开间,楼上楼下,总共六间房,二十万。
我心忧她何故突然泪目,无心再多说下去,起身告辞,便匆匆离去。
话到嘴边,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要说,自然会说。她不说,我问亦是多问。
这里的老宅,于她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竟然一点儿眉目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