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葡萄本是话本子精，只是成精的时候正巧被月下仙人捡了去，便被唤做葡萄。自葡萄有神志以来，便知自己当是不同寻常的——君不见，天界里敢吃葡萄、叫葡萄的，早不知被天帝扔到哪个犄角旮旯，好生为天界效力了。
月下仙人时常道：“小葡萄，你本体虽是个小本子，但也是大有前途的。”葡萄深以为然，便为了应月下仙人之语，也免不得日日泡在省经阁内，努力丰富自己的墨水，好教自己有点内涵。
省经阁里，常来的是个青裙姑娘，眉尾点痣，轻愁似薄雾笼罩着她眉梢，葡萄见过她几次，却不敢搭话；只变回本身躺在书架上，勉强糊弄过去——月下仙人说过的，这漂亮姑娘的眼泪最是杀人。葡萄虽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但也知道，月下仙人大抵或许是不会骗他的。
只是这日，那姑娘又转了进来。她照例是什么书也不拿、什么经也不翻，只掌指搭着书架摩挲，恨不能在那书页缝里找到些光阴碎屑般细致。葡萄正假模假样地变着书躺在她手边，自然亦被她抚及：她掌心寒凉，如握雪怀霜般冰冷。葡萄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便被她拿起，一页页翻开。
“情不知所起，可以令生者死。”葡萄只觉得这姑娘声暖如春风，便是自己身上那些文字再庸俗不堪，自她唇齿间念出，也显得缱绻多情。可那姑娘只念了一句，便怔怔着不再念了，倒让葡萄若有所失起来。
过了许久，她方叹息般地落泪。“陛下啊。”
——这六界上下，只有一个陛下。
葡萄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这姑娘存的什么心思，悄悄将葡萄卷起，藏到袖内。葡萄也不敢露出原型，只蜷在袖里，任她带出。那姑娘行云布雾，辗飚轮而驱驰，颠得葡萄险些要将腹内墨汁吐个干净，这才被带到殿外。
葡萄团窝在那姑娘袖里，便听她清声道：“天后娘娘，邝露求见。”
“娘娘说过，若是你来，自无需通传。”有那仙娥引邝露入内，听到是天后锦觅的居所，葡萄忙探头自邝露袖口中窥视，真得个堆玉为阶、明珠作灯，他本以为月下仙人的红线馆已是金碧辉煌，到此处方知一宫更比一宫华美。怨不得人皆道天帝润玉爱惜锦觅，情深意笃。
还来不及回味，葡萄便觉元神受颠簸冲击，被这邝露仙子自袖中掏出，递予另一女子。那女子方二八年华，却是容华盛极，羽玉飞眉，桃花为目，眸如春冰乍溶，澹澹扬波，涌动一段柔情，铅华未御，肤若霜雪。葡萄忙闭眼不敢再看，生怕被她扰乱心神。
“邝露？”那女子声比邝露更寒上几分，只似能将人埋在霜雪里，凉个透彻，“你此次来，还是作他说客？”
“娘娘言重，邝露不敢。”邝露答道，只将葡萄原身递出，一页页翻开，“只是我偶然觅得此书，便想请娘娘参阅。”
“我早说了，不必唤我娘娘。”锦觅自她手里抽过书来，懒洋洋往软榻上窝着，低声道：“爹爹生前，只求六界宁一，魔尊日前欲同他缔结休战之约，可保忘川万年安宁，他为何不依？”她语声骤顿，倏而讽笑，“他到底是不信我。”锦觅勉强做出个凉薄的蔑笑，只将书脊摔在地上，“他既不信我，这夫妻本就是一纸婚约，不做也罢。”
“娘娘息怒。”邝露爱惜葡萄真身，忙扑身接过，双手呈递道：“陛下对娘娘情深意重，六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娘娘母仪六界万年，岂可因一点不睦而置夫妻之情于不顾。”
葡萄被她二人扔来甩去，只觉得头晕眼花、奄奄一息。他听这二人言语，心道：“我只在旁人那里听得，天界帝后和睦，如今看来，难不成还是如月下仙人，是一对怨偶？”
“邝露，我实不明白，你何苦如此。”锦觅蹙眉，终是软声道：“你之心思，昭然若揭，为何偏要劝我。我便是一人在这里也过得快活，你若是无聊了，想下棋、说书，只管来找我。”
“娘娘。”邝露只垂首涩声道：“邝露不敢。陛下与娘娘情深意笃，邝露徒有羡鱼之情，断不敢退而结网。”见天后始终不肯接过书去，她只得翻书念道：“昭宁元年七月四日，觅儿骖鸾驭风，披凤冠霞帔，顾景斐然，竦动左右。使我有生之年，于愿足矣，再无所求。”
一宫娥上前半步，跪道：“昭宁元年七月五日，陛下登基，追赠先花神梓芬为楚国夫人，追赠先水神洛霖为楚国公，享楚国祭祀，特赐楚国予花界，永不收赋。”
邝露转身顾视，与那宫娥目光稍触即分，复又回身垂目道：“昭宁三年八月一日，觅儿赠我以葡萄藤。”
“昭宁三年八月十五，正朝，陛下定八月初一为鸳盟日，八月十五为花朝节，凡在此二日婚配，皆由月下仙人赐福，务使其结百年之好。”
“怪不得月下仙人总说天帝压榨他。”葡萄被邝露这样翻着，才觉出自己不同来，不由心道：“月下仙人说我大有前途，原来我是天帝哄夫人的小本子，日日受天帝灵力滋养，怎么也得有些出息出来。”可他睁着一只眼偷瞧着，锦觅半字不吐，只漠然半靠在软榻上，别过头不肯看邝露。
“昭宁一百一十年九月，我言辞有失。”
“昭宁一百一十年十月，陛下以穗禾伙同荼姚屠戮洞庭为名，陈兵十万，征讨鸟族。后追赠先水神洛霖谥号‘忠’。”
“你们一句一句的，都不过是替他说好话而已。”锦觅抿唇道：“够了。在我面前，不许再提他。”
“不许提我，那便看我，如何。”众人只觉华光耀目，秋风乍扫，陡然便见天帝润玉敛容而立，径自坐至锦觅榻边。
“不如何。”锦觅只别过头去，闷声道：“我说过。你若再兴战火，我便和你老死不相往来，至黄泉方再相见。”
“上次是为了鸟族，这次是为了魔族，你究竟要同我闹多久。”润玉抿唇，捉住她雪腕，拧她入怀。“若是那样，我便将妖魔杀个干净，再造个黄泉出来，照样可以想见。”
“——润玉！”锦觅气得直捶他胸，愤声道：“我爹爹最不喜欢打打杀杀，我也不喜欢。你非要为难我，是不是？”
“是。”润玉任她举动，龙目幽幽盯着，辨不清悲喜。“上次，你为个鸟族跟我闹脾气，那我便覆了鸟族。这次，你为个魔界跟我闹脾气，那我便覆了魔族。下次，你若是还想为了花界跟我闹脾气，那我也不介意再覆了花界。”
“——你！”锦觅被他激得胸膛起伏，面色惨白，“你若如此，便早日将我杀了。不然，若我在一日，便一日不容你如此。”
润玉见邝露、宫娥犹自在旁，只肃了面容，喝道：“还不下去。”余光瞥见葡萄真身躺在地上，耳根发烫，厉声道：“揣摩帝心，你们的灵根莫不是都不想要了？”说罢，广袖陡翻，罡风破空，甩得二人齐齐落至殿外，转又收掌，迫得宫门紧闭。
“算爹爹看走了眼。”锦觅推开润玉便欲起身，却又被润玉拽回怀里，耳廓但觉热气灼人，恁得让人心头火起。“早知如此，我便是去西天作个尼姑菩萨，也不回天界。”
“觅儿。”润玉长臂环住她腰肢，幽声道：“你明知，若是那样，我便连西天也要闯上一回。”
“润玉！”锦觅曲肘后击，强自欲挣脱出身，可叹润玉勒得蛮横，令她只如个扑腾的小鸡仔一般，“你放开我！上次你便骗我，你说的话，我只言片语都不肯信了。你若还不休战，就别和我说话。”
葡萄躺在地上，见他二人如此只觉得腻歪，偷偷挪身子想溜，却不料动作太大，生生把书页尽数扯散下来。纸张飞散，上面描锦觅模样，姿容相貌，或动或静，具是楚楚动人，望之让人心喜。锦觅心头一软，只叹声道：“我当初说要嫁你，此后便再未见过魔尊一面。你为何多疑至此？”
润玉只拥着锦觅，不肯答话。锦觅扭过身来，肃声道：“不管你信与不信，之前是我不知事，可自我爹爹教会我礼仪伦常之后，我断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之处。此次休战议和，于六界具是好事，你偏要一意孤行，那你也不必再来见我”
“……我实在嫉妒。”过了许久，方有声音回应。润玉手臂轻颤，只将人环得更紧些，将她拘在怀里，恨不能让她变成个果子，方便自己随身携带。“你嫁给我，我实在欢喜。可便是这婚约，都是我诈来的。”润玉颤声道：“时至今日，我都不知你究竟心里是如何想的。”
锦觅不答，只别过头去。“我本就是朵霜花，不懂情爱。”
润玉扯唇自嘲道：“当初长芳主提醒过我，我还不以为意。可偏偏又来自取其辱。”他攥着锦觅腕骨，险要将她揉碎：“我也不知事该庆幸，还是难过了。”
“自嫁予你之后，我心中再无旁人。”锦觅默然道：“此后也不会再有。”
“只怕其中，也未有过我。”润玉颓然讽声，目含癫色，强摁锦觅倒在榻上。他伸手抚过锦觅眉眼，指腹摩挲着她的颊靥，战栗着以唇渡吻，将点滴柔情覆在她唇瓣。“我不想再等了。”
“你眼里看得见的，我悉数砸个粉碎，到最后，只剩我一个，可好。”
“——润玉，你疯了！”
皑如山上雪|完结
葡萄本是话本子精，只是成精的时候正巧被月下仙人捡了去，便被唤做葡萄。自葡萄有神志以来，便知自己当是不同寻常的——君不见，天界里敢吃葡萄、叫葡萄的，早不知被天帝扔到哪个犄角旮旯，好生为天界效力了。
月下仙人时常道：“小葡萄，你本体虽是个小本子，但也是大有前途的。”葡萄深以为然，便为了应月下仙人之语，也免不得日日泡在省经阁内，努力丰富自己的墨水，好教自己有点内涵。
省经阁里，常来的是个青裙姑娘，眉尾点痣，轻愁似薄雾笼罩着她眉梢，葡萄见过她几次，却不敢搭话；只变回本身躺在书架上，勉强糊弄过去——月下仙人说过的，这漂亮姑娘的眼泪最是杀人。葡萄虽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但也知道，月下仙人大抵或许是不会骗他的。
只是这日，那姑娘又转了进来。她照例是什么书也不拿、什么经也不翻，只掌指搭着书架摩挲，恨不能在那书页缝里找到些光阴碎屑般细致。葡萄正假模假样地变着书躺在她手边，自然亦被她抚及：她掌心寒凉，如握雪怀霜般冰冷。葡萄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便被她拿起，一页页翻开。
“情不知所起，可以令生者死。”葡萄只觉得这姑娘声暖如春风，便是自己身上那些文字再庸俗不堪，自她唇齿间念出，也显得缱绻多情。可那姑娘只念了一句，便怔怔着不再念了，倒让葡萄若有所失起来。
过了许久，她方叹息般地落泪。“陛下啊。”
——这六界上下，只有一个陛下。
葡萄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这姑娘存的什么心思，悄悄将葡萄卷起，藏到袖内。葡萄也不敢露出原型，只蜷在袖里，任她带出。那姑娘行云布雾，辗飚轮而驱驰，颠得葡萄险些要将腹内墨汁吐个干净，这才被带到殿外。
葡萄团窝在那姑娘袖里，便听她清声道：“天后娘娘，邝露求见。”
“娘娘说过，若是你来，自无需通传。”有那仙娥引邝露入内，听到是天后锦觅的居所，葡萄忙探头自邝露袖口中窥视，真得个堆玉为阶、明珠作灯，他本以为月下仙人的红线馆已是金碧辉煌，到此处方知一宫更比一宫华美。怨不得人皆道天帝润玉爱惜锦觅，情深意笃。
还来不及回味，葡萄便觉元神受颠簸冲击，被这邝露仙子自袖中掏出，递予另一女子。那女子方二八年华，却是容华盛极，羽玉飞眉，桃花为目，眸如春冰乍溶，澹澹扬波，涌动一段柔情，铅华未御，肤若霜雪。葡萄忙闭眼不敢再看，生怕被她扰乱心神。
“邝露？”那女子声比邝露更寒上几分，只似能将人埋在霜雪里，凉个透彻，“你此次来，还是作他说客？”
“娘娘言重，邝露不敢。”邝露答道，只将葡萄原身递出，一页页翻开，“只是我偶然觅得此书，便想请娘娘参阅。”
“我早说了，不必唤我娘娘。”锦觅自她手里抽过书来，懒洋洋往软榻上窝着，低声道：“爹爹生前，只求六界宁一，魔尊日前欲同他缔结休战之约，可保忘川万年安宁，他为何不依？”她语声骤顿，倏而讽笑，“他到底是不信我。”锦觅勉强做出个凉薄的蔑笑，只将书脊摔在地上，“他既不信我，这夫妻本就是一纸婚约，不做也罢。”
“娘娘息怒。”邝露爱惜葡萄真身，忙扑身接过，双手呈递道：“陛下对娘娘情深意重，六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娘娘母仪六界万年，岂可因一点不睦而置夫妻之情于不顾。”
葡萄被她二人扔来甩去，只觉得头晕眼花、奄奄一息。他听这二人言语，心道：“我只在旁人那里听得，天界帝后和睦，如今看来，难不成还是如月下仙人，是一对怨偶？”
“邝露，我实不明白，你何苦如此。”锦觅蹙眉，终是软声道：“你之心思，昭然若揭，为何偏要劝我。我便是一人在这里也过得快活，你若是无聊了，想下棋、说书，只管来找我。”
“娘娘。”邝露只垂首涩声道：“邝露不敢。陛下与娘娘情深意笃，邝露徒有羡鱼之情，断不敢退而结网。”见天后始终不肯接过书去，她只得翻书念道：“昭宁元年七月四日，觅儿骖鸾驭风，披凤冠霞帔，顾景斐然，竦动左右。使我有生之年，于愿足矣，再无所求。”
一宫娥上前半步，跪道：“昭宁元年七月五日，陛下登基，追赠先花神梓芬为楚国夫人，追赠先水神洛霖为楚国公，享楚国祭祀，特赐楚国予花界，永不收赋。”
邝露转身顾视，与那宫娥目光稍触即分，复又回身垂目道：“昭宁三年八月一日，觅儿赠我以葡萄藤。”
“昭宁三年八月十五，正朝，陛下定八月初一为鸳盟日，八月十五为花朝节，凡在此二日婚配，皆由月下仙人赐福，务使其结百年之好。”
“怪不得月下仙人总说天帝压榨他。”葡萄被邝露这样翻着，才觉出自己不同来，不由心道：“月下仙人说我大有前途，原来我是天帝哄夫人的小本子，日日受天帝灵力滋养，怎么也得有些出息出来。”可他睁着一只眼偷瞧着，锦觅半字不吐，只漠然半靠在软榻上，别过头不肯看邝露。
“昭宁一百一十年九月，我言辞有失。”
“昭宁一百一十年十月，陛下以穗禾伙同荼姚屠戮洞庭为名，陈兵十万，征讨鸟族。后追赠先水神洛霖谥号‘忠’。”
“你们一句一句的，都不过是替他说好话而已。”锦觅抿唇道：“够了。在我面前，不许再提他。”
“不许提我，那便看我，如何。”众人只觉华光耀目，秋风乍扫，陡然便见天帝润玉敛容而立，径自坐至锦觅榻边。
“不如何。”锦觅只别过头去，闷声道：“我说过。你若再兴战火，我便和你老死不相往来，至黄泉方再相见。”
“上次是为了鸟族，这次是为了魔族，你究竟要同我闹多久。”润玉抿唇，捉住她雪腕，拧她入怀。“若是那样，我便将妖魔杀个干净，再造个黄泉出来，照样可以想见。”
“——润玉！”锦觅气得直捶他胸，愤声道：“我爹爹最不喜欢打打杀杀，我也不喜欢。你非要为难我，是不是？”
“是。”润玉任她举动，龙目幽幽盯着，辨不清悲喜。“上次，你为个鸟族跟我闹脾气，那我便覆了鸟族。这次，你为个魔界跟我闹脾气，那我便覆了魔族。下次，你若是还想为了花界跟我闹脾气，那我也不介意再覆了花界。”
“——你！”锦觅被他激得胸膛起伏，面色惨白，“你若如此，便早日将我杀了。不然，若我在一日，便一日不容你如此。”
润玉见邝露、宫娥犹自在旁，只肃了面容，喝道：“还不下去。”余光瞥见葡萄真身躺在地上，耳根发烫，厉声道：“揣摩帝心，你们的灵根莫不是都不想要了？”说罢，广袖陡翻，罡风破空，甩得二人齐齐落至殿外，转又收掌，迫得宫门紧闭。
“算爹爹看走了眼。”锦觅推开润玉便欲起身，却又被润玉拽回怀里，耳廓但觉热气灼人，恁得让人心头火起。“早知如此，我便是去西天作个尼姑菩萨，也不回天界。”
“觅儿。”润玉长臂环住她腰肢，幽声道：“你明知，若是那样，我便连西天也要闯上一回。”
“润玉！”锦觅曲肘后击，强自欲挣脱出身，可叹润玉勒得蛮横，令她只如个扑腾的小鸡仔一般，“你放开我！上次你便骗我，你说的话，我只言片语都不肯信了。你若还不休战，就别和我说话。”
葡萄躺在地上，见他二人如此只觉得腻歪，偷偷挪身子想溜，却不料动作太大，生生把书页尽数扯散下来。纸张飞散，上面描锦觅模样，姿容相貌，或动或静，具是楚楚动人，望之让人心喜。锦觅心头一软，只叹声道：“我当初说要嫁你，此后便再未见过魔尊一面。你为何多疑至此？”
润玉只拥着锦觅，不肯答话。锦觅扭过身来，肃声道：“不管你信与不信，之前是我不知事，可自我爹爹教会我礼仪伦常之后，我断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之处。此次休战议和，于六界具是好事，你偏要一意孤行，那你也不必再来见我”
“……我实在嫉妒。”过了许久，方有声音回应。润玉手臂轻颤，只将人环得更紧些，将她拘在怀里，恨不能让她变成个果子，方便自己随身携带。“你嫁给我，我实在欢喜。可便是这婚约，都是我诈来的。”润玉颤声道：“时至今日，我都不知你究竟心里是如何想的。”
锦觅不答，只别过头去。“我本就是朵霜花，不懂情爱。”
润玉扯唇自嘲道：“当初长芳主提醒过我，我还不以为意。可偏偏又来自取其辱。”他攥着锦觅腕骨，险要将她揉碎：“我也不知事该庆幸，还是难过了。”
“自嫁予你之后，我心中再无旁人。”锦觅默然道：“此后也不会再有。”
“只怕其中，也未有过我。”润玉颓然讽声，目含癫色，强摁锦觅倒在榻上。他伸手抚过锦觅眉眼，指腹摩挲着她的颊靥，战栗着以唇渡吻，将点滴柔情覆在她唇瓣。“我不想再等了。”
“你眼里看得见的，我悉数砸个粉碎，到最后，只剩我一个，可好。”
“——润玉，你疯了！”
皑如山上雪|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