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穗吧 关注:6,168贴子:56,290
  • 13回复贴,共1

【玉穗天长】休戚·爱你就像爱生命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玉穗七夕贺文~


IP属地:安徽1楼2019-08-07 17:43回复
    1、
    鸟族的孔雀公主,身负年深日久的隐疾。
    这病也不是时时都犯,只是怪得很。
    要说病痛,也并不如何要命。只是三天两头莫名其妙地腰酸腿痛,明明三餐饮食无异,有时却又觉饥渴异常,吃什么也解不了腹中空空的感觉。
    有时却也严重。
    有那么几次,掌心、额角、项背似有烧灼鞭笞之感,痛楚延绵数月不绝,令人坐卧难安。
    更有甚者,几度莫名神魂痛彻,仿佛气血沸腾经脉逆行,以致昏迷,倒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似的。
    这病犯起来毫无征兆,行路、静坐、饮食中,皆会忽然来袭,着实令人困扰。
    并非未曾寻医仙诊治,只是,这病虽令她痛苦,身上却看不出丝毫损伤,任谁也诊不出头绪。
    加之她身份尴尬,虽贵为鸟族公主,却实是身无依仗的孤女,外有权臣恃强凌弱,内有家贼阴谋环伺——单是活着,已然提心吊胆步履维艰。些许隐疾,自是不便声张,只得捱过去罢了。
    直到穗禾依靠天后,得了族长之位,手握权柄,日子才好过些。
    待她缓过气儿来,方有余力调查当年之事。
    “你说什么?”穗禾抬眼,疑惑地重复道,“休戚池?”
    下惶恐:“正是。”
    “知道了,下去吧。”
    穗禾记得,这怪病,始于九百岁那年,昆仑王母的瑶台宴。
    她那时年幼单纯,又法力浅薄,不免遭人暗算,被诱至幽静处推下神池,险些丧命。幸而,有位小仙君路过,跳进池中将她救起,穗禾方能幸免于难。
    只是自此,她便有了这病。
    竟是休戚池。
    原来如此。
    那休戚池本是天生灵泉,可泉水功用实在鸡肋,又甚为奇特。共沐灵泉之人,神魂相系,悲喜互感,苦乐同享,生死与共。
    昆仑神界之人结为道侣之日,皆取池水共沐,以表永结同心,休戚与共之志。是以名之。
    往日莫名的冷热痒痛、心绪波动都有了解释,只是……
    穗禾忧心惙惙。
    不知当年救她的是哪家仙君,看来是个命途多舛的,多年来带累她病痛如许。若有一日身遭大难,她岂非也要陪着丧命?
    飞鸾宫的侍女也没眼色,竟此刻来问:“公主,水已备好,可要更衣沐浴?”
    沐浴?
    哦!
    她忽地垂眼,似有所悟。
    怪不得,隔三差五总觉得双足冰冷潮湿,似泡在寒潭中,凉意丝丝缕缕往骨头里渗。
    感其所感,痛其所痛?
    穗禾气结,又添羞恼,揪着衣襟怒斥:“都给我下去!”
    就说呢,堂堂上仙,如何会风湿骨痛?竟是那仙君害的——做什么用凉水泡脚,简直莫名其妙!
    穗禾跺跺脚,气狠狠地挥那羽扇。
    不能任他胡作非为,本公主定要寻到此人,将他囚于温室羽床,不再受一丝损伤。


    IP属地:安徽2楼2019-08-07 17:43
    回复
      2、
      虽有鸟族暗探四处查访,然日久年深,凭借的却只有穗禾的幼年记忆。
      那不过一面之缘,随着时光推移,小仙君的相貌必定亦有变化,可利用的线索着实不多。
      细细回忆,小仙君生得白白净净,只是略显清瘦,那样子……穗禾推测,他该比自己大上两三千岁,但单凭相貌,也只能猜个大概。
      而当年昆仑盛宴,广邀六界四海,前来赴宴的神君不可胜数,遑论随行的亲属、仙侍。
      六界之大,只寻一人,争如大海捞针一般。
      鸟族军政繁杂,穗禾也只能将寻人之事暂且搁置。
      再往后,跟着天后,心思沉了,胃口大了,要筹谋的也更多了。
      她想要满园春色,想要鸟族的长盛不衰,想要立在权力之巅,看尽世间繁华,永远告别身无依傍、惶惶不可终日的过往。
      她还想要……一颗心。
      穗禾几乎将她的旧疾抛诸脑后。
      直到——
      直到那日历劫归来。
      凡尘事黯淡落幕,穗禾只身回天,还未在天机轮盘下站稳,痛楚骤如雷霆,击穿她的灵魂。
      穗禾面目扭曲,尖叫着倒下。
      她无力顾及形象,她只知道痛呀!
      这一刻,天地失色,只有无尽的痛楚在烧灼。
      穗禾嘶吼着,抽搐,翻滚。
      若非缘机手疾眼快,招呼戍卫帮忙将她从轮盘边缘拖回来,她便要再次滚落凡尘。
      “穗禾公主?”缘机仙子上前,试图安抚她。
      她才一靠近,便被穗禾揪住了衣襟。
      “公主?”
      尊贵的鸟族公主早失了所有的体面,涕泪交加,战栗着,攀扯着她,仿佛揪住一根救命稻草,绝不松手。
      穗禾几近疯癫痴狂,尖叫着挣扎许久,久到……连见惯凡间疾苦的缘机也生出些不忍。她揽着穗禾,任她折腾,直到她终于昏死在自己怀中。
      “穗禾公主这是怎么了?”帮着制住穗禾的天兵一脸惶恐。
      缘机有些迷茫地抬眼,她望向九霄殿的方向,方才响彻天庭的雷霆似乎已止息了。
      她又疑惑地低头,看看穗禾,沉默半晌,才道:“许是……历劫归来,神魂未稳。你们快将穗禾公主送回飞鸾宫,好生休养……记得请岐黄仙官前去为公主诊治。”
      天兵听令欲走,缘机想了想,又道:“你们且记住,不聋不哑,做不得神仙。”
      “是……属下今天……什么也没看见。”
      于穗禾,岐黄仙官仍旧诊不出什么,只能开些凝神滋补的方子罢了。飞鸾宫的仙侍们只道公主旧疾发作,好生伺候着便是。
      只是这一次,公主病得厉害。
      昏沉许久,甫一清醒,竟又陷入剧烈的痛楚。
      经脉似在寸寸断裂,筋骨仿佛融化重塑。痛着哭,哭着笑,穗禾快被折磨疯了。
      所谓粉身碎骨,是何滋味,她竟生生领教了两回。
      瘫在榻上,纱帐阻隔光线,眼前晦暗不明,难分昼夜。
      “为何……”她目光空茫,半颗泪缓缓滑进鬓发,“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何竟至如此……”
      这泪水,也不知是为谁而流。


      IP属地:安徽3楼2019-08-07 17:44
      回复
        3、
        天帝虽下了封口令,但九霄殿上雷霆大作,却是众所共见。
        没几日,夜神替罪之事便悄悄流传开来。
        穗禾得到消息时,垂眼不语,只长出一口气,似叹,又似笑。
        是他?
        穗禾调动鸟族暗探,遍布六界,苦寻未果,谁料那人就在她身边。儿时于昆仑救她性命,从此与她休戚相干的,竟是天帝长子,夜神润玉?
        她将自己与天后火神绑在一处,对于这位夜神大殿,从未真正留意过。如今却莫名其妙,与他性命相系……
        若真是他,便难办了。
        穗禾怎会不知,润玉是天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旭凤登极之路上最大的阻碍。
        而旭凤……
        想起凡间事,穗禾目光黯了黯。
        千百年来,她将心系在火神身上,可火神的心……
        那一世,她为他付出了一切,甚至为他杀了凡间的生父,却依旧留不住他。
        天上地下,他只爱锦觅。而她,她又能如何呢?
        紫方云宫。
        “雷公的震泽天雷,电母的无极电光,加上我的莲台业火……三万道极列酷刑,比凌迟还要苦十倍,疗伤更甚。”天后声调渐厉,“如果我是他,宁愿自爆内丹,一了百了。”
        穗禾长睫微颤,轻吸一口气,陪笑着,不动声色地将微微颤抖的手藏至身侧。
        “启禀天后,”两位仙侍捧衣而来,“大殿下的丧服已准备妥当。”
        穗禾抬眼,看向两件丧服,面露疑惑。
        那仙侍解释道:“天后娘娘体恤夜神,特命我等备下两种不同仪制的丧服,供殿下选择。”
        不过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天后的用意。
        “一件孝服,便可堪破夜神之心。”穗禾乖巧道,“姨母真是高明,穗禾真要多学着些。”
        荼姚不置可否地一笑,示意仙侍将丧服送去。
        穗禾执扇的手紧了紧,眼珠一转,看向荼姚,笑道:“穗禾愿亲往璇玑宫,为姨母试探一二。”
        “哦?”荼姚点头,“也好。”
        穗禾携两位仙侍,一边往璇玑宫去,一边悄悄凝了一枚火晶蒺藜,藏在掌中。
        夜神见了来人,眉尖轻挑:“穗禾公主?”
        “见过大殿。”穗禾示意仙侍呈上衣物,“姨母体恤殿下,命我送来两种不同仪制的丧服。请殿下自己决断,是选择天界或是龙鱼族的礼俗,另外一个令穗禾带回。”
        润玉若尊簌离为母,依龙鱼族礼俗,服重孝,当选生麻孝服;他若还认天后这个嫡母,按天界规矩,庶母亡,当选偲麻孝服。
        夜神看她一眼,缓步上前,伸手,抚过那件生麻孝服。
        穗禾也不出声催促,一手背在身后,静静等他。
        不知为何,他又改了主意,接过了偲麻孝服。
        穗禾抬眼,藏在身后的那只手骤然用力,火晶蒺藜深深刺进掌心,灼痛传来,穗禾暗自咬牙忍耐,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可润玉毫无反应,只是垂眼看着手中丧服,不知在想什么。
        穗禾疑惑地皱眉,难道不是他?
        心下微恼,语气也带上几分不悦:“大殿既已做出选择,穗禾便告辞了。”
        润玉点头:“公主慢走。”
        穗禾悻悻而去,待她迈出殿门,润玉才抬头,望向她离去的背影。
        “穗禾……”他微微眯起眼睛。
        脚步稍移,润玉于穗禾方才站定之处蹲下,将那丧服搁置一旁,指尖轻点地板上的细小血滴。
        他垂眼,掌心灼烧的痛楚令整只手震颤,指尖那一抹红也随之轻抖。
        他自幼苦读,六界掌故过目不忘,自然明白昆仑休戚池水有何功用。他早知,这世上有一人,与他感同身受,悲喜与共。只是未曾猜到,竟然是她。
        沉默许久,润玉叹息:“三万天刑,于你,确乃无妄之灾。”


        IP属地:安徽4楼2019-08-07 17:46
        回复
          4、
          今日润玉的表现令穗禾疑惑,但无论如何推算,她发病之时,正逢夜神受刑,这是毫无疑问的。
          穗禾于殿中踱步,还在考虑如何再行试探,却被心底一阵莫名的狂怒裹挟,几乎不能自已,险些一把火将飞鸾宫焚作飞灰。
          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悲凉。
          穗禾有些愣怔。
          往日虽也能体察到对方的情绪起落,却未曾如此强烈。
          不,也是有过的。
          在,在凡间。
          那时……
          穗禾豁然抬眼。
          莫非,正是天后于洞庭……诛灭簌离之时?
          穗禾隐了身形,来到璇玑宫前,刚好见到锦觅夺门而出。“呵,又是你。”穗禾冷哼。可她没有去追她,只是站在阴影里,默默看向璇玑宫的大门。
          天上地下,人人都喜欢锦觅。
          她叹口气,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有些分不清,这份酸涩与抽痛,究竟是谁的。
          “润玉。”
          神魂相系,悲喜互感,苦乐同享,生死与共。
          她知道,是他。数千年来,每时每刻与她感念相通之人,就在这空荡的宫门之内。
          愣愣立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
          那空荡的宫门里,走出了一个影。
          穗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慌乱只是一瞬,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隐着身,他并不能看见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忘了,她的慌乱,她的释然,他都立时可知。况且,以润玉上神之资,岂能对周遭毫无察觉。
          二人擦身,穗禾转头瞥他。
          润玉步履稍顿,穗禾捏紧了指尖。
          可他并未揭破她的存在,只若无其事地整整衣襟,抬步走远了。
          穗禾长舒一口气,现出身形。
          徘徊两息,亦要离去,不知从哪窜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鹿,险些撞到她。
          “魇兽?”穗禾试探着伸手。
          那魇兽也不怕人,穗禾得了手,心情好起来:“你是夜神宫里的?他今天发脾气了吧,也不知是何事,惹得大殿如此暴怒,连我也吓了一跳呢。”
          似被她的大眼睛蛊惑,魇兽呦呦回应,竟吐了个发光的泡泡。穗禾好奇地看着那梦珠飘起,待看清其中影像,笑意冻在了脸上。
          娇花含露,凤凰起舞,好是香艳。
          手下力道不自觉地重了,魇兽痛呼着跳开。


          IP属地:安徽5楼2019-08-07 17:46
          回复
            5、
            “穗禾?”荼姚觉得穗禾有些心不在焉。
            “嗯?姨母……”穗禾回过神,慌忙应道,“姨母说得是。”
            “旭凤若对锦觅执迷不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现在必须把锦觅除掉,才能断了旭凤的念想,也断了润玉的后盾。”
            穗禾垂眼。
            锦觅?
            看过魇兽吐出的梦境,她本该怨愤,本该痛恨,可或许是提前体味了夜神的痛与怒,如今她心里,倒只剩下迷茫。
            她真的爱旭凤吗?她爱他吧,从前她是这样坚信的。虽然她也爱他的火神之位,爱他身后的权势,可她知道,她是真的爱他,那个光一般明亮的少年。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旭凤……毫无顾忌与兄嫂通奸的旭凤,真的是她心里的那个少年吗?
            或许她爱的,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幻影。
            而她那份并不纯粹的感情,真的是爱吗?她也不敢确定。或许,要像锦觅一样,情之所至,毫无顾忌,随性而为,才算是真正的爱?
            可是,身负婚约,却在未婚夫守孝之际,与他的弟弟欢好,是她穗禾永远做不出的事。
            她恨锦觅吗?
            呵,如果爱本就是幻影,恨自然也无所附丽。
            穗禾一如既往,乖顺地应承着天后,可她心中摇晃,实不知荼姚在说些什么。
            法会那日,天后与火神缺席,穗禾觉出些不对来。接着,润玉与天帝、水神一道离开,她心中起疑,未及做些什么,只觉胸前受了重击,直直昏死过去。
            再醒来,便听见天后被废,火神重伤的消息。
            “夜神呢?”穗禾忍着脏腑烧灼翻腾的痛楚,勉力吐出一句话。
            “什么?”雀灵一愣,觉得自己听错了,便重复道,“公主,火神殿下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呢。”
            “夜神受伤了。”语气并无疑问,倒像是在抱怨,“他为何又受伤了?”
            “夜神?”雀灵眨了眨眼,才确定穗禾真的是在问夜神,“天后……不,废天后意图谋害水神之女,夜神殿下为救锦觅,被废天后的琉璃净火所伤。”
            琉璃净火……
            穗禾合了眼,痛苦地喘息。
            锦觅……可真是招人疼啊,一个个的,都为她神魂颠倒,上赶着舍生忘死。
            璇玑宫。
            邝露看着手上的平安结,有些懵。夜神殿下送锦觅回洛湘府了,穗禾派来的仙侍便将这东西交给了她。
            邝露记得她曾威胁自己,要她替天后监视大殿,如今,这又是为何?
            润玉回来时,她便在那儿发着愣。
            “邝露。”他奇怪地看她一眼。
            “殿下,你回来啦。”邝露迎上来。
            润玉瞥一眼她递上的平安结,眉头微皱:“这是何意?”
            “这是穗禾公主差人送来的。”邝露忙道。
            “穗禾?”他接过,若有所思地把玩。
            “殿下,穗禾公主这是何意?”
            “平安结,顾名思义,她的意思,自然是盼我平安。”
            “穗禾身为鸟族族长,为何忽然向殿下示好?”她不解道,“虽然天后失了势,可她一直对火神……”
            听到火神,润玉目光一冷。
            邝露慌忙改口:“莫不是……废天后还有什么阴谋?殿下一定要小心。”
            “放心。”
            润玉垂眼,他明白,这平安结并非政治示好,也不是什么阴谋,只是一份单纯的嘱托。
            三万天刑的伤痛尚未完全痊愈,他又伤了。穗禾自然不好过,这是被他接二连三的伤病逼急了。她将此事挑明,是在提醒他,此身并非已有,还负着她的性命苦乐,万望保重。
            这份忽如其来的“关心”,虽非自愿,他却可相信,是极尽真诚的。
            润玉收起平安结,自嘲地轻哂。
            若非机缘奇诡,有了这份性命相系、休戚与共的牵绊,他的伤、他的痛,又有何人会知晓,会在意呢?


            IP属地:安徽6楼2019-08-07 17:47
            收起回复
              6、
              穗禾近来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心思,但旭凤受了伤,她想了想,还是去了栖梧宫。
              途径留梓池,又想起旭凤与锦觅缠绵的一幕。
              穗禾叹口气,摇摇头驱散令人心烦的画面,欲往火神寢殿探望旭凤,还未进殿,却听见二人笑语。
              脚步微顿,穗禾凝眉。
              她是真的不明白,姨母被囚,旭凤难道不曾有过一丝担忧?锦觅难道不知,先花神死于姨母之手?为什么这两个人还能心无挂碍地笑闹?
              这便是他们的“爱”么?
              抚着仍隐隐作痛的胸襟,穗禾嗤笑。
              润玉为她挡了琉璃净火,重伤未愈,锦觅也毫不在意,仍与火神混在一处,捧出一颗心,只不过叫人践踏,真是可怜又好笑。
              那我呢?穗禾自问。
              我是不是……也这样可笑。
              穗禾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一步,一步,她知道,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冷了。
              可那些曾经付出的时间与心血,总该得些回报。
              既然换不回一颗真心,便拿别的来还吧。
              璇玑宫。
              热。
              好热。
              忽觉经脉鼓胀,血脉沸腾,润玉额上沁出细汗,按捺不住粗重的喘息。
              可他不过是在下棋。
              “殿下,可是不舒服?”邝露担心地上前。
              润玉挡开她,有些跌撞地逃进七政殿,袖风一挥,将殿门狠狠带上。门缝闭合前的一瞬,似乎有什么银光一闪,邝露眨眨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殿中传出隐隐龙吟。
              润玉是善于自控的,不过短短一刻,便恢复了人身,只是瞳中还闪着银光:“穗禾……你做了什么?”
              牢狱中,穗禾得了荼姚传功,暗自欣喜。
              几千年来,对天后的逢迎讨好,终究有了点回报。
              “你定要杀了润玉,助我儿旭凤登上帝位。”
              她一如既往,乖顺地应承着天后。
              琉璃净火到手,穗禾笑笑,转身离开——姨母,穗禾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旭凤若给她应得的位置,穗禾自然乐意助他登位,但要润玉死,却绝不可能。
              他必须活着,还要活得舒坦,方能不再带累她受苦。最好他与那锦觅顺利成婚,也好断了旭凤的念头。
              有趣的是,无论从哪个层面考虑,如今,似乎只有润玉得偿所愿,穗禾才能也顺心喜乐。


              IP属地:安徽7楼2019-08-07 17:49
              回复
                7、
                对作为鸟族族长的穗禾,润玉从来抱着疏离的客套,小心堤防着。
                但对与自己生息相关的小仙子,他曾怀有一份惺惺相惜的温柔。
                那时,他亲眼见那小仙子被推入神池,他自幼如履薄冰,小心自保,却不忍见她就此殒命。
                谁料到那竟是休戚池呢?
                从此灵相缚,命相系,冷热痛痒、喜乐悲愁都共享。
                润玉很早便知道,他的苦痛悲凉并不孤单,而她的绝境低落,他也一一品尝。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穗禾。
                他之所谋,可谓九死一生。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穗禾一无所知,也并无利得,却要与他同担后果,这或许并不公平。
                但这般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得一个公平?
                天界已病入膏肓,需得明正轨,辟歧途,釜底抽薪,还这天地一份清明。
                所以,只能舍我,舍你。
                既然已决定走上这条路,便再无回转之身。
                即便知道是她,今时今日,润玉也没有轻信的奢侈。穗禾公主,毕竟是天后的羽翼,火神的后盾。
                “一子千钧,生死攸关……”润玉轻抚赤霄剑,俯瞰着云雾缭绕的翼缈洲,“穗禾,这一次,唯有对不起你。”
                润玉押粮,解了鸟族饥荒之困,又与隐雀合谋,至穗禾大权旁落。
                穗禾不过思索一二,便想通其中关节。
                呵,夜神。
                穗禾目光阴沉。
                好生厉害啊,几句话搅动风云,便叫我半生经营化作灰飞……
                可我却不能杀你。
                穗禾冷哼一声。拈诀传讯,没两息,一道黑影现在殿下。
                “奇鸢拜见公主。”
                穗禾唇角轻翘。
                与我性命相系,你便这般有恃无恐?
                润玉,就算不能杀你,我也能斩断你的羽翼,叫你知道,算计我的代价。


                IP属地:安徽9楼2019-08-07 17:49
                回复
                  8、
                  “爹爹!”锦觅瞪大了双眼。
                  熟悉的黑色利箭射入水神的胸膛,消失无踪。
                  “觅儿……”洛霖看向她,缓缓倒下。
                  “爹爹,爹你别走……你别走!”锦觅扑到跟前,却已无济于事。水神的目光失去了神采,仙体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逸散。
                  翼缈洲,穗禾轻摇羽扇,媚眼含笑。
                  水神仙逝,润玉失了最大的靠山,便是与锦觅成婚,也对火神的地位再无威胁。而润玉锦觅大婚后,旭凤身边的位置,早晚是穗禾的。
                  润玉,如此,你我方能各自安好。
                  “公主,”雀灵匆匆而至,“天后重伤。”
                  穗禾讶异:“怎么会?”
                  “锦觅闯入毗娑牢狱,意欲手刃天后,好在火神殿下及时赶到。如今天后昏迷不醒,已被火神接回紫方云宫休养。”
                  “锦觅?”穗禾挑眉,“我倒是小瞧了她。不过,这样也好……”
                  她笑。
                  奇鸢在凡间杀了锦觅好友,她认出灭灵箭,亦是情理之中。
                  至于将仇记在天后身上……
                  也不算有错。
                  荼姚虽为废后,但毕竟是天帝原配,火神生母。天帝顾虑水族,又因先花神之故有意维护,只是废去了锦觅的上仙之位,禁足花界静思己过,而与夜神的婚期,也推迟到三年孝期之后。
                  旭凤备受打击,穗禾趁虚而入,关怀备至,更是日日天材地宝送去紫方云宫,他忧心生母,也只得承她的情。
                  一切都在沿着穗禾期望的方向发展。
                  只待锦觅嫁人,她便再无阻碍。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夜神竟在大婚之日起事,意图谋朝篡位!
                  夜神击鼓。
                  “你的三方天将,均已被我卸了甲。”火神指挥,禁卫上殿。
                  润玉凛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成王败寇,棋差一着。”
                  穗禾的心脏揪紧了,血液似乎凝滞,从头顶冷至脊背。
                  他……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你竟是这种不忠不义的谋逆之徒!”天帝怒斥,“众天兵听令,速将这不忠不义的**押往毗娑牢狱!”
                  润玉冷笑:“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天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而我的兄弟,却一心想着夺我妻子……世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住口!”天帝忽觉脱力。
                  是煞气香灰发作了。
                  月下仙人喝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没想到你真的做出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心狠手辣?天帝当年屠戮兄长,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润玉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旭凤道:“你即便心中有恨,可父帝对你同样有生养之恩!”
                  “成王败寇,何惧一死?”
                  穗禾红了眼,双手紧攥,指尖嵌入掌心,沁出血痕。
                  何惧一死?
                  好个宁为玉碎……可这也是我的命!
                  天帝沉声:“还不将夜神押解下去……”
                  却无人动手。
                  “天帝与废天后德行有失……”穗禾循声看去,竟是隐雀,“如今夜神殿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天帝罪行一一披露,实属天界之幸。天界乃是破旧立新之际,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荡清六界乱势,重立天界威名!”


                  IP属地:安徽10楼2019-08-07 17:50
                  回复
                    9、
                    殿上刀光剑影,僵持许久。
                    “凤凰……小鱼仙倌……你们别打了!”锦觅惶然。
                    旭凤拉开锦觅,掌中莲花绽放。
                    润玉身后风雷滚滚:“旭凤,如果有来生,只愿有我便不再有你……”
                    冰火相撞。
                    殿中光芒大作,众人皆被震开。
                    火神踉跄倒地,与旭凤的狼狈不同,润玉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息不稳。
                    穗禾却感知到伤痛乏力,摇晃了身形。
                    润玉朝她投来一瞥。
                    下一刻,润玉扬手,一只冰凌向穗禾飞来。
                    眼睫轻颤,穗禾正要举扇防卫,只听一声脆响,冰凌击碎了乱兵刺向她的长剑。
                    穗禾横眉冷对。
                    呵,管好你自己吧。
                    润玉回身,看向挣扎欲起的旭凤,示意左右:“将火神拿下。”
                    “你!”甲士应声欲动,旭凤除了不忿地怒骂,亦无力再战。
                    却见座上一道金光射来,几乎将润玉击飞。
                    穗禾只觉骨肉痛彻,眼前一黑,跪倒下去。
                    是天帝。
                    “逆子,”他调息许久,冲破了煞气香灰的制约,满腔怒火,化作凌厉光诀,“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润玉嗤笑一声,抹去唇边艳色,勉强立稳。
                    雪衣染血,眉眼凛然。
                    穗禾惊心。
                    神魂相系,休戚与共……润玉若败,润玉若死,她又会如何呢?
                    年轻的应龙凝聚法力,抗住太微一击。天帝面有惊诧,似是没料到润玉竟有与他一战之力。可天帝修为深厚,润玉方才与旭凤对决,已有损耗,如今又能招架几时呢?
                    见二人僵持,旭凤掌中蓄起莲火,往润玉侧路攻去。
                    这偷袭却被一道火灵打散。
                    旭凤抬眼。
                    穗禾翩然而降,挡在润玉身侧,羽扇掀起红莲业火。
                    旭凤不可置信地皱眉:“穗禾,你竟与润玉勾结?那……那从前,你对我,都是假的?”
                    穗禾瞥一眼从始至终被他护在身后的锦觅,自嘲一笑。
                    是真是假,对你来说,有何区别。
                    这颗心,曾一厢情愿,押火神。这条命,并非自愿,今日却不得不押夜神。
                    她已输过一次。
                    她不能再输。
                    穗禾冷眼,抬扇轻挥,业火并未袭向火神,而是往锦觅面门攻去。
                    旭凤不及思考,回身将锦觅护在怀中,受了这一击。
                    锦觅慌张:“凤凰!”
                    “你没事……就好。”旭凤受创,甲士逼近,剑锋及颈,再无反抗之力。
                    “孽畜!”太微见旭凤被拿下,眉间一凛,全力一击。
                    润玉不敌,踉跄倒地,呕血呛咳,眼尾染上瑰丽之色。
                    “弑君篡位,大逆不道者……”穗禾嗓音清丽如刀锋,“天诛地灭,万劫不复。”


                    IP属地:安徽11楼2019-08-07 17:51
                    回复
                      10、
                      “是殿下救我……亦是殿下陷我。”
                      润玉抬头。
                      一只手,伸在他眼前。
                      穗禾认命地一叹:“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他握上她的手。
                      两个心跳,合成一个频率。
                      穗禾眨了眨眼。润玉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只是未及深究。
                      见穗禾扶起润玉,太微气极:“穗禾!枉我平日看重于你,还欲将你指婚火神,如今,你竟要同润玉一道,做个乱臣贼子吗?”
                      天帝凝起光诀。
                      无需言语,净火与冰灵同时升起。
                      水火本不相容。
                      诡异的是,穗禾的琉璃净火与润玉的寒冰龙灵相互裹缠,合作一势,对上太微。
                      御座四周雾气弥漫。
                      蓝雾裹上肌肤,冰冰凉凉,似无威胁。
                      不,不是雾。
                      是无数微小冰凌,悬于空中。冰晶内,有致命的蓝紫色光焰在跃动。
                      冰晶侵入,连血流也被冻结。
                      下一刻,净火释放,肆意烧灼。
                      天帝暗道不好,化出真身,腾空而起,试图逃脱这冰火迷阵。
                      若是有形壁垒,确实困不住太微。
                      但这蓝雾似无实体,飘荡聚散,任金龙翻覆,竟摆脱不得。
                      太微动作间,又有无数冰晶吸入肺腑。 内外夹攻,冷热交加,极尽折磨。任是修为高深,也疲于应付。
                      不知过了多久。
                      金龙力竭,摔下殿中。
                      润玉丝毫未动,只瞥了太巳一眼。
                      穗禾却能感知他消耗太过,脚下虚浮,不敢再动。她不动声色挪近一步,轻挽润玉,稍作支撑。
                      他低头瞥她一眼,并未推开。
                      太巳仙人心领神会,率众而上,制住天帝。
                      太微目光空茫,嘴唇翕张:“润玉……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父帝谬赞……”润玉轻哂,“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
                      天帝与火神被俘,九霄殿却仍待收尾,润玉一时走不脱。
                      他其实已耗尽体力,若无穗禾扶着,怕是要瘫倒在地了。穗禾抬眼,欲寻锦觅来接她的班。毕竟,她才是润玉的未婚妻。
                      “凤凰……”锦觅仍一脸惊惶,见天兵要将旭凤押走,方回过神,转头来寻润玉,“小鱼仙倌……你,你放了凤凰吧……”
                      穗禾见她梨花带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明知润玉不悦,仍要出声嘲笑:“夜神这番九死一生,你这未婚妻怎么心心念念,都是火神?”
                      润玉深吸一口气,不理穗禾,看着锦觅淡淡道:“让觅儿受惊了。”
                      “来人,带锦觅仙子下去,好生休养。”
                      “小鱼仙倌……”锦觅被天兵带走,还一路回头,“凤凰……小鱼,小鱼仙官……”


                      IP属地:安徽12楼2019-08-07 18:02
                      收起回复
                        11、
                        将润玉送回璇玑宫,穗禾终于放手:“夜神改天换日,穗禾怕是要改口,称一声陛下了 。”
                        却见他身形摇晃,忙又搀住他,将他扶进寢殿。
                        “穗禾,谢谢你。”他突然说。
                        穗禾抬眼,冷笑道:“陛下自知,你我休戚相干,生死与共,今时今日,我还能如何呢?”
                        “如今这样,也好吧……”穗禾叹口气,“陛下身份贵重,总归不会再频频受伤了。”
                        润玉轻笑一声。
                        穗禾不忿地横他一眼。
                        “穗禾公主亦不必担忧……”润玉垂眼看她,“我会嘱咐他们,仔细飞鸾宫一应饮食,毒害公主之事,不会再有。”
                        “你怎知……”穗禾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唇角轻抿,咽下后面的话。
                        穗禾经历过什么,润玉自然也都感同身受。
                        她没再开口,只轻轻点头。
                        穗禾扶他坐下,只觉那头纱拖沓,她抬手拔出润玉发间银簪,将礼冠摘下。
                        乌发流泻,顺着肩背铺陈榻上。
                        穗禾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似乎不该由她来做。
                        发顶解了缚,润玉轻舒一口气,抬头看她。
                        那双眸子,因放松而茫然,又因疲惫带着三分迷离,似薄雾缭绕的幽潭,引人沉溺。
                        心中的弦,似被拨动。
                        二人皆是一愣。
                        穗禾慌忙转开视线,顺手将发冠置于榻旁。
                        “你……陛下保重,穗禾先告退了。”未待润玉回应,穗禾兀自逃离。
                        一路恍惚。
                        直到返回飞鸾宫,穗禾才发觉,固定礼冠的发簪,还在她手中。她垂眼,簪子在掌心泛着银光。
                        淡淡龙涎香自指尖晕开。
                        仿佛……还残存那人发丝的触感,微微的痒。
                        她忽然想知道,若将那乌黑长发满满抓在手中,是何感觉。攥紧,再松开,任它们从指缝间滑落。然后,再重新捞起……
                        呼吸变得轻缓。
                        眉间一颤,穗禾有些手抖,银簪坠地。
                        叮当。
                        像敲痛了心脏。
                        她惊醒。
                        俯身将它拾起,穗禾捻着发簪,有些发怔。
                        这是怎么了呢……
                        是夜,璇玑宫里,一梦绮丽。
                        纤细的,柔软的,潮热的手,抚上他的手。指尖,小臂,向上游走,攀抚胸襟,描绘锁骨。自颈颌,至耳后。
                        十指深深,插入发间,摩挲。发根被轻轻揪扯,放松,又收紧。
                        有什么……湿润柔软,覆上他的唇。
                        然后呢……
                        润玉惊喘着醒来,心如鼓擂,额上汗水细密。
                        是谁的梦?
                        他不知。
                        她亦不知。


                        IP属地:安徽14楼2019-08-07 20:02
                        收起回复
                          12、
                          三年来,穗禾守着翼缈洲,再未踏足天界。
                          润玉登位后,隐雀独揽大权,她这“公主”本就无需奔忙。况且,不知从何时开始,提起天界,还多了一份不知所起、不可言说的心虚情怯。
                          锦觅与月下仙人合谋放走旭凤的消息传来,穗禾无动于衷。
                          旭凤堕仙。
                          旭凤承了魔尊之位。
                          旭凤……
                          这个名字,这个人,仿佛已是久远的记忆。奇怪呢,明明曾今热烈地追逐过。
                          听说天帝与锦觅即将大婚,穗禾右眼不寻常地跳了跳。
                          又听说,锦觅逃婚,去了魔界。
                          接着,天魔两界气势汹汹,陈兵忘川。这场大战,莫名开始,又莫名结束,战报听得穗禾一头雾水。
                          只知道,锦觅是死了。
                          穗禾转转眼珠。
                          怪了。
                          手,抚上心口。她若死了,他该悲恸痛彻,不是吗?可这里,只是空落落的。
                          忘川一役,魔尊失魂落魄,自此归隐。
                          而天帝未曾辍朝一日。
                          其实,在锦觅身陨的那一刻,润玉便已了悟。
                          除了惊诧叹惋,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三人之间,有过欢喜、纠缠、亏欠,到最后,不过是执念而已。
                          那份爱早就冷了,只是他不愿承认。紧绷着,僵持着,太在乎这份输赢。
                          而今执念已破,代价却是战乱残局和锦觅的生命。
                          大梦三生,醉太久,该醒了。
                          “旭凤隐退……”飞鸾宫里,穗禾轻摇羽扇,“那魔尊之位当如何归属?”
                          “回公主,魔界众长老推卞城公主上位,只是她年轻势弱,怕是不能服众。”
                          她若有所思:“卞城公主……鎏英?”
                          帘外风动。
                          是雀灵?
                          穗禾眼光微转,勾起一个笑,稍稍提高了声音:“你去会会新任魔尊,替我问问她,可还记得……奇鸢。”
                          穗禾联络鎏英之事,很快传到了天帝耳中。
                          “陛下?”隐雀似在等他处置穗禾。
                          润玉瞥了他一眼,只道:“知道了。”
                          穗禾……勾结魔尊?
                          这戏码太过熟悉。指尖缓缓敲着桌案,润玉唇边逸出一丝玩味的笑。
                          入夜,七政殿灯火通明。
                          润玉搁笔:“不知公主夜闯天界,意欲何为?”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穗禾如若不来,只怕是要刀斧加身。”
                          “众口铄金?”润玉似被逗笑,“公主私自与魔尊往来,是空穴来风?还是遭人构陷?”
                          穗禾假意恭维:“陛下耳聪目明,穗禾小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天帝法眼。”
                          “哦?公主这是承认了?”润玉眉梢轻挑,“忘川一战,旭凤隐退。魔界局势未稳,鎏英欲坐稳这魔尊之位,尚缺功绩,亦缺势力。穗禾公主不满大权旁落,是要领着鸟族战士,为她雪中送炭?”
                          “陛下说笑了。”她笑,“穗禾一向忠于陛下,怎敢有二心?”
                          润玉近身:“是么。”
                          穗禾抬眼:“听闻此次争端平息,全赖锦觅舍身止战……”
                          见润玉反应平淡,她接着说:“此战虽止,但天魔积怨已深,若新任魔尊急于立威,并非没有重燃战火的可能。到时,锦觅的牺牲便付诸流水,陛下期望的四海升平,也将灰飞烟灭。”
                          “公主是说,你与魔尊往来,是为天魔交好,四海升平?”润玉轻哂,“你有何筹码,能与魔尊谈条件?”
                          穗禾笑眼盈盈:“若告诉陛下,穗禾的筹码便成了陛下的筹码,不是吗?”
                          润玉深深看她。
                          “也罢。”他回身,缓缓斟了一杯茶,“若真办成此事,便是大功一件。你要什么,本座皆可应允。”
                          润玉举杯饮了一口:“便是族长之位,亦无不可。”
                          “穗禾不敢居功。”她逼近,“如今火神不在,穗禾只愿略尽绵薄……为陛下,守住这四海升平。”
                          润玉闻言,放低了茶杯,重新审视穗禾。
                          “好。”他笑,“如此,本座便静候火神佳音。”
                          穗禾一笑,伸手从润玉手中取过茶杯,举至唇边饮尽。
                          待穗禾与鎏英敲定盟约,从魔界归来,便是新任火神的授印典礼。
                          穗禾跪坐殿中。
                          礼官念完火神任命,天帝步下御座,扶起她,亲手授印。
                          “火神节制天界兵权,责任重大,当与本座同心同德,莫可相负。”
                          穗禾抬眼,对上润玉的目光,凑近一步:“你我性命相系,休戚与共,自当同心同德,两无疑猜。”她接过火神印,在他耳边道,“润玉,终此一生,穗禾永不相负。”


                          IP属地:安徽19楼2019-08-07 22:17
                          回复
                            七夕贺文,短小一篇~
                            正文完结!
                            稍仓促,本来想开车,最后成了事业向。。
                            玉穗一起迈上了事业巅峰,也算是甜文?
                            可能有番外,掉落时间不定~
                            七夕快乐!


                            IP属地:安徽20楼2019-08-07 22:19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