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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恶魔的盛宴
一、
时间：5myf
地点：原挪威附近海域
座头鲸母子很害怕。
想当初，本应做一种天性温和的须鲸，它们却偏偏要树立一个“海洋警察”的形象。每当同伴，或是其他鲸类，甚至是其他海洋哺乳类受到虎鲸威胁的时候，它们便挥舞着长满藤壶的大翅冲上前去营救。虎鲸固然残暴，但多少还是有些忌惮成年座头鲸那巨大的体型和力量，所以它们往往能被座头鲸成功赶走，只留下一个寂寞的背影。
至于产生这种行为的原因，是座头鲸们能够记得是什么家伙威胁过小时候的它们，并对其他同样受之威胁的物种产生共情，这显然是一种高智能的体现。

不过，看来它们不懂进化论。
它们也不知道，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随着大海的日益富饶，大西洋的座头鲸数量也跟着提了上来，但它们的日子却过得越来越胆战心惊。不知怎的，捕食它们幼崽的虎鲸们越来越难缠了——那些家伙的身材变得一天比一天壮实，击杀幼崽的成功率也越来越高。于是为了报复，它们更加频繁的干扰那些食兽虎鲸的捕猎行动，甚至到后来发展成了见到虎鲸就打的地步。
直到某一天，座头鲸们惊愕的发现，自己对那些虎鲸已经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因为此时，这种虎鲸中成年雄鲸的体长可以轻松突破10米，而较大的个体甚至能达到13米，体重接近30吨，这已经不比成年的座头鲸小多少了。

没错，它们就是大西洋巨虎鲸，由今天的大西洋二型虎鲸演化而来。除了体型巨大以外，它们拥有比现代虎鲸更大的头身比，雄性个体的背鳍比例也没有那么大了，这也是所有巨虎鲸的共同点之一。除了共同点以外，大西洋巨虎鲸还长着向下倾斜的眼斑，可以说长着一张“哭脸”；且它们的背上没有鞍斑，因此也可以被称为“黑背巨虎鲸”。

图为大西洋巨虎鲸
这些海洋掠食者用了五百万年的时间从海洋黑社会变成了成建制的武装恐怖分子，曾经的“警察”非但管不动它们了，还成为了它们的常规食物——这些家伙吃的最多的鲸类就是座头鲸。如果这个时候还在它们捕猎的时候干扰它们，那恐怕就是来送肉的了。于是，座头鲸们终究还是被迫改变了策略，见到巨虎鲸就溜之大吉，反抗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当座头鲸母子遭遇巨虎鲸的时候，一切都太过突然，那是两头身强力壮的雄虎鲸。巨虎鲸的群体一般都是3到7头的规模，但群体中的雄鲸在很长时间内都处于流浪状态，并热衷于单挑大型猎物，这在今天的食兽虎鲸身上就有体现。这两头雄虎鲸是兄弟俩，其身长都在12米左右。如若是在现代，面对虎鲸群的袭击，座头鲸母子说不定会受到路过的雄鲸群的保护。但在这个时代，这种事的可能性已然几乎为零，它们没这个待遇了。更可怕的是，哪怕那些黑底白斑的恶魔的机动性已经随着体型的增大而大打折扣，但在它们所在的体型区间内，大西洋巨虎鲸仍然是集速度与灵活于一身的全能猛兽——座头鲸根本跑不过它们。

座头鲸母亲有些绝望了。她非但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还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它有些徒劳的向前游着，这仅仅是因为与生俱来的母性并不允许它有须臾的松懈。而两头巨虎鲸虽然穷追不舍，但好像一直没尽全力，这两兄弟一边游着一边嬉笑打闹，偶尔还猛冲上去假装啃咬座头鲸母亲的尾鳍，看来它们已经把这次狩猎看做一场游戏。两兄弟尽情玩耍着，一点一点榨干座头鲸的体力，它们知道用不了多久幼鲸就会体力不支，而雌鲸也不会丢下自己的幼崽，今天这顿饭是吃定了。

正当希望渺茫之际，雌性座头鲸的声波定位系统突然发现了什么，前方那片海床有那么一丝熟悉——那是附近一个北欧虎鲸群的渔场！

这里的座头鲸们一般都多多少少知道几个北欧虎鲸渔场的大概位置，看来它们平时没少过来揩油，这让北欧虎鲸十分头疼。但有时候它们也会赶着一大群野生鲱鱼进入渔场，给北欧虎鲸带来一定的收益，可能就是看在这个面子上，北欧虎鲸才不太经常驱赶座头鲸。座头鲸母亲在这时突然疯了一般调转方向，带着幼鲸径直向渔场冲了过去，这啥意思？难道是不想饿着肚子上路？？？
当然不是。它不过是打算最后做一次以生命为赌注的赌博：希望北欧虎鲸现在正在这片渔场里，而只有虎鲸才能打败虎鲸。这只座头鲸曾亲眼目睹过虎鲸亚科的“内战”，成群的北欧虎鲸的确是有能力驱逐巨虎鲸的。看来，它赌对了。
于是，便发生了上一章结尾那一幕。

其实，北欧虎鲸是很崩溃的。
它们刚刚把成鱼赶到繁殖地，如果不出意外，甩完籽的成鱼会自动前往附近的一个索饵场，而鱼卵也会随洋流漂到几片相对固定的区域孵化，十分完美。但这功夫的鲱鱼正在甩籽，如果这时候冲进去一头座头鲸把鲱鱼吓得到处乱跑，那岂不是全乱套了？所以对于北欧虎鲸来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座头鲸赶出去，以最大程度上避免牧群的损失。但座头鲸母子后边又偏偏跟着俩巨虎鲸，这就意味着座头鲸是不会轻易改变路径的……这可咋办？一起赶走吗？
唉……巨虎鲸岂是你说赶就赶的……
北欧虎鲸的成年雄性体长在5米到7米之间，而雄性大西洋巨虎鲸整整是他们的七八倍重，像这种体型相差过于悬殊的情况下，北欧虎鲸能保证不被吃也仅仅是因为它们跑得快。至于所谓的驱逐，那不过是极端情况下的特定处理方式——只有当巨虎鲸企图攻击群体中的首领或幼崽时，北欧虎鲸才会这么做，这是它们的底线。它们会利用机动性伺机撕咬巨虎鲸的鳍，以达到逼退的效果。然而，巨虎鲸只有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才会打北欧虎鲸的主意。哪怕真的饿到那种程度，巨虎鲸也更倾向于捕捉北欧虎鲸的流浪成员，很少选择攻击鲸群。所以面对它们，北欧虎鲸一般都会走为上策。

赶一次巨虎鲸就必须要承受巨大的风险；但不赶的话，辛辛苦苦选择的牧场就会变成屠宰场，免不了鲸去鱼空的下场。到底该如何处理呢？北欧虎鲸群陷入骚乱，但留给它们的时间不多了——座头鲸已经接近了牧场的边界，再不赶就来不及了！

众鲸一同望向老首领，等待着最终的命令。不过，首领这次做出了一个十分反常的决定。
她呐喊一声，集结了除带仔雌鲸以外的所有群体成员，发出了一道命令：向座头鲸幼崽冲锋！
攻击鲸类，这对北欧虎鲸来说实在太少见了，更何况它们的牙口已经不再支持高强度的撕咬运动。但对于首领的命令，虎鲸们向来是绝对服从的，不管这条命令有多不靠谱。于是，北欧虎鲸们嘶吼着以惊人的速度向座头鲸幼崽冲去，用它们那尚未完全失去撕咬能力的血盆大口啃咬着幼鲸的皮肉。一切发生的太快，北欧虎鲸的行动速度要比这精疲力尽的座头鲸快上不少，再加上数量众多，等到惊愕的座头鲸母亲发现这一幕时，它的幼崽已经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

绝望的母亲根本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它明明寄希望于北欧虎鲸能够解救它们母子俩，谁承想这些白眼狼居然对孩子动起手来了！好啊，打不过巨虎鲸，还抽不死你个吃鱼的了？
愤怒的雌性座头鲸已经顾不得身后的危险了，它停止了前进，挥舞着大翅，打算赶走幼崽身边的北欧虎鲸。只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停顿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座头鲸的大翅没能碰到任何一头北欧虎鲸，而是被巨虎鲸一口扯了下来。前面说过，这两只恶魔根本就不是单纯来捕猎的，它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更容易捕捉的幼鲸，反而正是那身躯庞大的雌鲸。这结果刚好如了它们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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