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怪鸟和不归林的故事”是序章
01
“奇怪的人。”
怪鸟坐在树枝上,两条腿晃来晃去,她一边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采药人。
“你是谁?”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采药人。”
采药人有意无意地举起了手中的药草。她抬头四处张望寻找怪鸟的身影,“我想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可是别人都不敢来这儿。”怪鸟灵巧地跃上另一根树枝,“别装腔作势了,我知道你来这是为了什么。”
树叶沙沙作响,采药人眼中的倒影多了一双暗金的瞳眸。
“我想你应该知道代价是什么——让我为你实现愿望的话。”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吗?”采药人语气温和地问道。
怪鸟撇撇嘴,采药人面前飘落了几片树叶,她回过神来,面前已只剩空荡荡的阳光。
不归林的清晨,就像别处的森林一样,寂静无声,却又充满生机。不过,大概别处的森林里没有躺在凝满露水的草丛里睡着的采药人,没有她为了假装自己睡着而紧闭的双眼,没有怪鸟在枝叶间小心翼翼的窥视,没有采药人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也没有她快乐的忧伤。
“怪鸟,你在吗?”
采药人慢慢坐起来,等头顶枝叶摇晃的声音恢复平静后睁开了双眼。她已经在不归林待了三天了。
她背对着阳光坐着,看着面前怪鸟坐在树枝上的影子。
“怪鸟?”采药人四处张望着。
“好啦,别说了,我在。”
怪鸟不耐烦地打断了采药人的话,“你怎么还不走?”
“我说过的,请你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那么……”怪鸟朝采药人做了个鬼脸:“你承认了?”
采药人愣了愣,“对,承认了。”她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不过你能告诉我代价是什么吗?”
“你真想知道?”
“是的。”
“算啦,既然你这么执着,就告诉我你的愿望吧。”
“那么代价呢?”
怪鸟闭上了嘴,因为采药人握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采药人一字一顿地说。
“代价是什么都没关系,但你一定要实现我的愿望。尽管它不是具体的,它也不是为我而许,但是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是什么愿望能让你愿意为之放弃自己的生命?”怪鸟模仿着采药人的语气笑着说,“对,生命,不管你许下怎样的愿望,或大或小,最后的结果都要以你的生命来换取。”
“很不划算?当然,因为一点意义都没有。”
采药人自顾自地笑起来,无视于怪鸟惊讶和不解的目光,她笑了很久,笑得泪珠顺着顺着面颊一滴滴滑落,渗进脚下干裂泥土。
“我想请你,救一个人。”她说。
“那人死了?”
“并没有。”
“并没有?所以你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救一个还活得好好的人?你在想什么啊!”怪鸟激动地喊,“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吧?我……”
采药人轻轻摇摇头,她注视着怪鸟那双暗金的眼睛,她看得仔细,甚至能看见她在对方眼中的倒影。
“好吧,采药人,”怪鸟无奈地说,“你要救谁?”
“一个女孩。”采药人轻轻地说。
“她是谁?你妹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还是说她也是个采药人?”
“难道你有愧于她吗?”怪鸟发出一串笑声,采药人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突然感到手指传来一阵冰凉,低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的话就来找我,不过你要怎样救一个活着的人呢?”
“采药人,一个愿望肯定不够,对吗?”
“那就来试试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挥霍怎么样?”
02
怪鸟说过,吹过森林的风会有不同的色彩。
采药人觉得,阳光也一样。
只不过当怪鸟离去时,恍惚间,她看见了灿烂的云霞,一点一点,笼罩了那朵花。它们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消失,最终淡入地下,被泥土和阳光珍藏。
只剩寂静。
不过是一瞬的犹豫,采药人张开了嘴却一言不发。
她也想知道,如果自己只是仅仅不想让怪鸟离去,又为何会害怕她停下的脚步。
也许是因为叶间洒下的阳光,渲染了太多太多美好的感觉,最终模糊了视野,只剩回忆。